姓暴的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说,
“你不会以为咱们离婚了,就能彻底摆脱我了吧?你,还有……”
他目光转到站在门口背着书包不知道看这场家庭闹剧多久的女儿身上,笑得更得意。
“还有我的小宝贝小绒,无论你们住在这儿还是搬到了别处,只要爸爸还活着,爸爸就会一直、一直陪在你和妈妈身边哦。”
沈黛气得发抖。
她知道这无赖什么都干得出来。
为了女儿能在健康的环境中成长,沈黛只能尽量满足他的离婚条件。
割出去的是这些年她拿命拼回来的家产,以及她在沈家的尊严。
沈黛父亲是名冠海内外的钢琴家,母亲是著名翻译家,家风严谨。
当初沈黛的婚姻二老就极力反对,年轻气盛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沈黛不信这个邪,偏要和南墙比一比谁硬。结局就是自个儿撞了个头破血流,离婚之后父母更是没少冷嘲热讽。
将那男人赶出家门,沈黛独自收拾狼藉一片和极其糟糕的心情,怕影响到女儿的学习,从来不敢在女儿面前提离婚的事儿。
只跟她说,以后跟着妈妈生活,姓也改随妈姓。
生意上有一堆的事儿需要解决,生活还一团乱,沈黛的心情自然很低落。
和女儿一块儿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手里拿着没打开的伞,连绵细雨飘飘荡荡,将她俩的头发和衣服打湿了,心不在焉的沈黛也没发现。
最后还是沈绒将伞拿了过来,“呯”地撑开,踮起脚尖为妈妈挡风遮雨。
沈黛有些诧异地低头看向十岁的女儿。
沈绒挺着小胸脯,脸却扭向别的地方,似乎并不太习惯表达爱意。
她微微撅起嘴,学着她妈平日里给予下属肯定时的语气道:
“叫沈绒挺好听的。”
沈绒身上那些高傲全都遗传自她妈,但她妈比她能忍。
离婚时沈黛打落牙齿和血吞,离婚之后就没再回她爸妈家,没给爸妈继续嘲讽她的机会。
“文艺工作者普遍比较刻薄。”
身为两位文艺工作者女儿的沈黛如此评价道。
沈绒问:“爷爷奶奶以前也这样吗?”
自从她随妈姓之后,以前的“外公外婆”也改成了“爷爷奶奶”。
沈绒记性好,没一次叫错——虽然统共也就当面叫过两次。
“差不多。”
沈黛回忆了一下,说,
“只不过以前比较收敛,自从……自从你小姨过世之后,他们就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们似的,越老越暴躁。”
沈黛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文艺工作者是普遍比较刻薄,也更脆弱。”
虽说四面楚歌,但想着要照顾好女儿,要活出个人样不让任何人看轻,沈黛更加卖力工作,赚的钱也越来越多,陪伴女儿的时间自然变少了。
沈绒知道她妈要强,多累也从来不说。
“这是我自己选的,没什么好抱怨。”
沈黛常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被这世界残酷对待过,自然会催生出一些善意。
给无家可归的盛明盏一个家,就是沈黛的善意。
沈黛很不熟练地煎了个蛋又烤了面包
,给女儿倒了杯热牛奶之后,开开心心喝着女儿给她准备的美式。
黑胡桃木桌面上落下第一道晨光的时候,沈绒问沈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