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沙又哑,跟命不久矣,吊着气说话的人似的。
他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喉咙,没听到回答,只闻见了很重的烟味,陆润知在抽烟,搞得整个病房烟熏火燎。
“不见了。”
陆远没听清楚:“什么?”
“不见了。”陆润知稍有停顿,狠狠吸了口烟,反而呛着了,咳嗽了两声,才说:“和任馨跑了吧,我不知道,给我打了个电话。”
陆远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该哭该笑,只是躺在床上,觉得身体僵硬,动弹不得,他眨了眨肿胀的眼睛,问:“跑了?”
“大概吧。”
“不可能,阿姊不是那样的人……”
“陆远。”
“嗯?”
“你不要过分美化你姐姐了,她是人,不是神。七情六欲。聪明的地方有,傻的地方也有。”
陆远嗓子疼得很,说话费劲:“我没有,我阿姊是最好的姑娘。”
“那是你觉得。”陆润知说:“你随了她的心愿吧,不过是谈次恋爱,好的赖的都是自己选的。”
陆远发不出声来,肿胀的眼睛却流出点泪水来,湿乎乎,叫人难受,他说:“她会死的……”
“人都会死。”
“她会很痛苦的。”
“人活着哪有那么简单,不容易的地方多了去了。”
陆远脑袋一阵一阵的响,嗡嗡的,他听不清陆润知说什么,也排斥陆润知说的话。
他不明白,能做的都做了,就算是说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也称得上了,却还是没用。
无用功。
无用功,怎么扯着这根稻草,要把陆瑤拉上来,也没用。
她自己不想上来,陆远拉不动她。
那穆法硰呢……
陆远躺在病床上,呜呜地哭出来,手紧紧抓扯着床单,穆法硰呢……陆瑤他没有救到,穆法硰……陆远也再也见不到了。
潘多拉警告过陆远,只要泄露未来会发生的事,陆远就要付出代价,他回不去了。
“呜……”陆远的心实在太痛了,说是千刀万剐都游刃有余,像是被陆瑤背叛了似的,迎面而上,被扇了耳光,又响又亮,又痛又恨。
“呜呜呜……”陆远从喉咙里发出啜泣声,像野兽一样依赖着原始的本能,如果不哭出来,胸腔就要爆炸了似的。
穆法硰……穆法硰……穆法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