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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双狼毙命(第1页)

夏忠龙一改往日文质彬彬形象:“你说我是白眼狼,我看你倒象一条疯狗,见谁咬谁。我与史大哥相识十多年,带钱外出几十上百次了,哪次外出身上不带钱?我要下手,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次?”

“那是因内这次带的钱最多,那是你错误估计了形势!”范蠡不再搭理夏忠龙,转身对邑宰大人说道:“大人,我敢确认,史大叔为夏忠龙所害无疑。我有三条依据:

第一、史大叔此次身带二百两银子外出,除史大婶外,只有夏忠龙知道,再无第三者知道。根据邻里反映,史大婶为人忠厚,夫妻情深。另外,她后半生全靠史大叔生活,所以,完全可以排出在外。那么,现在夏忠龙是唯一知情作案之人。

第二、从死者现场推断,死亡是在村外南面方向,树林旁边。史大叔既与夏忠龙约好,由史大叔顺路喊夏忠龙一同出门这是常理。而夏忠龙否认史大叔喊他同行,这是不符合常规的。

第三、上述两点还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第三点,可以说是夏忠龙不打自招:他当天早上去喊夏大叔起行。他本来应喊‘史大哥,天都快亮了,你为什么还不走?’而他却喊‘史大嫂,我大哥走没走,你看天都快亮了,我大哥也没来喊我。’这就说明,此时他已经知道‘史大哥’不在家中了。大人,还需要我找出更多证据吗?”

史大婶这时证实说:“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次确实是我丈夫外出带钱最多的一次。”

这时,邑宰大人将惊堂木一拍:“跪下!”别人都原地站立不动,夏忠龙却“扑咚”一声跪下,无形中,再一次暴露无遗。

邑宰大人喝道:“夏忠龙,看到我堂下刑具了吗,是你自已痛痛快快交待犯罪事实,还是我动用大刑,然后你再交待?!”

夏忠龙流出伤心泪,选择了彻底交待。他说,我这半辈子尽算计人了,也占了不少便宜。只吃了两次亏,还都是大亏。十三年前,我听说越国平原居多,山上基本没有矿产,便到越国作无本买卖,以红色、绿色和黑色大理石抛光,冒充宝石,骗了不少钱,足够我半辈子花用。正当我志得意满,准备满载而归的时侯,偏偏遇到文种大人私访,将我拿下,吓唬我要开刀问斩。是我苦苦哀告,说斩我一人既斩三人。文种大人问其原因,我答,家中尚有六十岁老母和两岁儿子,靠我养活,大人杀我一人,岂不是杀死三人?文种大人只得勉除我的死罪,身上银两全部没收,返还受骗人家,将我驱逐出越国。我身上分文皆无,一路讨要行到顾城史家庄,饿昏路旁。是史大哥夫妇救我一命。以后见我生活无计,家中只我一人,又收留我合伙作买卖,待我如亲兄弟。当时我也曾想将来好好报答他们夫妻二人。但一想到我走南闯北,见到那些有钱人家,个个高墙大院,骡马成群,整天穿着绫罗绸缎,使婢差奴,好不气派。我就从心眼里羡慕的不行,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就撒谎说,鲁国绸锻便宜,怂恿史大哥干桩大买卖,史大哥果然上当。我谋划好了这一切,前天,当我和史大哥一起走到林边,我借小便之名,悄悄落在后边,趁他不备,用路边石砸中他脑袋,搜出二百多两银子,跑回家中藏起。此时天还未大亮,我又假意去喊史大嫂。眼见我奸计得逞,正暗自高兴。可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我遇到了我人生中第二个小人是姓范的。你比姓文的还狠还奸,仅凭一句话就要了我的命。

“赃银现在哪里?”

“埋在我家房后芸豆架地里。”

邑宰命衙役押着夏忠龙前去起赃,并将夏氏一并押来回话。

在此等待期间,邑宰邀范蠡四人入后堂待茶叙话。双方各通姓名,原来邑宰大人姓成名病已,到任已有八年之久。为人本质倒也不错。因不善巴结上司,加之政绩平平,所以,一直不得升迁,心中颇有怨言。史家案子,原本是他经手,却成悬案。今见范蠡仅凭夏忠龙一言漏洞,立破此案,惊诧不已,这才深感惭愧。因说道:“范先生虽然年青,却才思敏捷,分析事理,洞若观火,本宰深感敬佩。”

范蠡答道:“邑宰大人心系百姓,从善如流,也是范蠡罕见,这真是顾城百姓之福。”

成病已接着说道:“我观先生将来必非常人,欲留贵足在本邑多住几日,尚有一件陈案未结,愿先生赐教。”

范蠡见邑宰屈身求教,单凭这一点,也就不能看他笑话。因说道:“赐教不敢当。但范蠡生来看不得百姓受苦蒙难。既然大人提出,我们不妨共同参详。”

成病已这才道出原委。本邑冯家堡村有张生和冯生两位学子,张生家富有,而冯生家贫困。但两位学子感情甚笃,从不以贫富论交,而以学识相亲。因冯生家贫,常有钱财拮据之时,张生都慷慨解囊,从不望回报。年令渐长,冯生辍学,以代人书写为业,勉强糊口。张生成婚,娶妻李氏。成婚之日,冯生全力以赴,忙前忙后,并为老学友主持婚礼。这一切,邻居们都看在眼里,大家称赞冯生知恩图报。婚后,张生继续求学。这期间,发生一次狄人入侵,冯生主动到张生家帮助看家护院。三年后,经媒人说合,冯生看中邻村一元姓女子,该女姿容艳丽,身材适中,语言明快,很对冯生胃口。只是财礼重些,非百两银子不嫁。冯生无奈之下,只好手拿借据,说明原委,向张生求贷。张生二话不说,拿出百两纹银交于冯生,并说,有了就还,没有我也不会去要,只要你们小两口和好就行。冯生有了银子,很快将元女娶到家里。后来出事了。原来,张生上学,每天必从冯生后边大道路过。元氏怕热,后窗早早打开。每见张生路过,元氏都主动热情搭话问好。今年春天三月十四日早上,有多人见到张生在后边追赶元氏,元氏在前边奔跑,边跑边喊“救命!”终究是女人力气小,被张生追上,搂住元氏上胸部,另一只手在元氏头脸乱抓乱摸。元氏不断滚动挣扎,口中不停喊到:“打死小畜牲,打死小畜牲!”待众人上前围住,两人才分开。此时元氏口喊:“我没脸见人了!”披头散发就向河道跑去,一头扎进水里。仗着人多,河水又不太深,很快将元氏救出,护送到家。元氏还要寻死觅活,众人没法,只好找回冯生看护,这才散去。冯生一副诉状,将张生告到邑衙。

邑宰接着说,我接到报案,即传齐有关人员到案。据元氏说,她欲去店家购盐,刚出家门不远,就见张生快步走来,疯言疯语,要我回家,成就好事。我吓得就跑,他在后死命相追。我哪能跑过他个大男人,终于被他追上。我大喊救命,他就勒住我脖子,摸我发髻和脸,还要亲嘴。幸亏众乡亲赶来,他才放手。邑宰再问众人,众人所说与元氏所说大同小异。问及张生,张生大喊冤枉。据他所说,那天早上,他去上学,路过冯生家不远处,见元氏在前慢慢行走,边走边用手在头上挥动,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口喊救命。我快步向她跑去,却见她头上密蜂越来越多。元氏这时也跑起来,边跑边大声呼喊救命。我紧跑几步,追上元氏,帮她挥打密蜂。元氏还跑,我不得挥赶密蜂,只好右手搂住她脖下,用左手和衣袖挥赶密蜂。可是,元氏却向我胸部打来,还边打边喊,打死小畜牲。我当时也没在意,以为人忙无智,她也是懵了。这时,众乡亲赶来,元氏跑去投河。我本是救人,却被人陷害,我真倒霉。

邑宰说道,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暂将张生关押。可谁又想到,在关押期间,张生之妻李氏,急怒攻心,竟然撒手西归。此案闹得我坐立难安,万望范先生拨云见天。

范蠡以拳击掌,连连叹气。最后又说:“害人者终害己,人不报天报。”他让邑宰附耳过来,密语一番。邑宰大人当即传齐有关人员到案升堂。

只见邑宰大人说道:“张冯一案牵连日久,李氏又急怒攻心而亡。为此,本宰欲为你们两家说合,今判张生罚银三百两,其中一百两为冯生借款;冯生、元氏撤消对张生指控,此后两家再不得互起争执。冯生、元氏,你们以为如何?”

冯生、元氏向上磕头:“谨遵大人明断。”

邑宰大人又问张生:“你可满意本宰如此公断?”

张生磕头,泣道:“当时冯生娶亲借钱时,我就明言,有就还,没有,我永远不会去要;再者,我与冯生自小一块长大,同在学堂读书习文。多年来,我不时接济冯生,算起来,恐怕也不止二百两了。在狱中多半年来,我也早已想开,金银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也深知,大人如此审判,也是看张生可怜,成全张生早日出狱之意。只是我本为救人,却遭人陷害,胸中一股怨气难申,一生名声尽毁于此。虽能出狱,也是生不如死。”说罢,号啕大哭。冯生见此,冷言冷语道:“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做出禽兽之举?”

“谁是禽兽,当下立判!”邑宰大人脸色忽变,惊堂木一拍:“冯生、元氏,到此地步,难道你们还不如实招供吗?”

吓得冯生、元氏趴地跪倒:“大人,你让我们招什么?”

“把你们夫妇通同作弊,合谋陷害张生之事,从头到尾如实招来!”

“大人,实无此事!”

“那好,我就将你们夫妇二人合谋陷害张生之事从头到尾说个清楚:冯生,张生对你有千般好处,你全然不计,只是羡慕张生财富;元氏,你也原是好人家儿女,三年前,狄人入侵,你被掳入北国,遍受蹂躏。后来,你交好一个下层军官,邀其郊外野合,趁机拔下他身上利刃,从其后背刺入,将其杀死,夺得马匹,方才逃回家中。从此,你性情大变。自嫁入冯家,你与冯生两人臭味相同,整天不思正经过日子,就想坑崩拐骗。开始,你引诱张生,张生不上钩。试想,张生在大街上既然敢公然强迫你,为什么先前你主动勾引他,他不就坡上驴呢?你见一计不成,又生二计。你又头抹蜂密,算准时间,故意走在张生前面不远,引来群蜂采密。你呼喊救命,张生怎能不救?待引出众人后,你做出与张生撕打状。众人上前时,你怕露出破绽,又假借投河之名,洗掉头发上蜂密。你常在河边住,本应知道哪深哪浅,既真要投河,就应该跳入深水处,而你却偏偏跳入浅水区,这不发人深省吗?还有,我刚才故意以判张生罚款予你,你二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不正暴露了你们的本来面目了吗?你们还有何话说?”

二人傻了,只有当堂招供,原来主要主意竟是冯生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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