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无言。
陈渊低着脑袋,闻良久无声,刚要抬头。
“一只猫,一个傻子,和这世上千千万万无辜的人,”谢宣开口,“我想为他们寻一个公道。”
陈渊眼中浮现茫然,语气却不变:“起义军打下天下,也是为天下无辜亡魂寻回公道。”
“不一样的。”谢宣摇头,“有些仇,不亲自报了,一辈子都难以释怀。”
霎时,帐外传来几声短促脚步。
军中会议已经结束,士兵正在回帐路上,不愿午休歇息的,就在外头操练。
比较听觉,陈渊当然比身为武学白痴的谢宣要灵敏许多。
听到声响的一刻,他毫不迟疑,躬身道:“饭菜送到了,我先退下了。”
脚步刚及帐帘,又听身后言语。
“陈渊。”谢宣喊他名讳。
陈渊停住脚步。
“有老乡与我说过,这世道的命数是写好的,它许你改过程,可不许你改结果。”
陈渊困惑:“老乡……?是皇城人吗?”
谢宣不答,低声继续道,“既如此,我注定要做亡国君,那些百姓需要的,不是一个腐烂的王朝。”
“我有事相求。”谢宣最后说,“在我离开后,替我向陈元狩转告一句话。”
陈渊问:“什么?”
“千万别输了。”
……
天边已是黄昏,透进帐帘缝隙散入的光,黄得泛橘。
刚有了好消息,谢宣得出闲情逸致来胡思乱想,营外的余晖应该极美。
直至一黑衣身影进入营帐中,他神游的心思瞬时被拉回大半。
自他想回到皇宫的那一天开始,他看待陈元狩的心态,又回到了最初,悬着的一颗心始终难以平稳。
黄昏落日的残光随人一起进来,铺落营地,待到陈元狩拉近二人距离,谢宣嗅得一股淡淡的酒气,倒是不太难闻。
“喝酒了?”谢宣主动问话。
陈元狩立在床边,低下手,动作轻缓地捻了撮美人黑发,指尖拭出湿意。
他将嗓音压得低沉:“你沐发了?”
为了掩饰陈渊久留事实,谢宣便让对方打了盆水,顺道将两日未洗的头发洗了。
陈元狩回来时,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他点头承认,眼皮却跳了跳。
谢宣的念想相当复杂,他才刚瞧男主角瞧顺眼了些,马上又要干件逃跑的大事,叫男主角反过来瞧他不顺眼。
当然,就算如此,他也有法子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