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做孙夫人吧,孙公子官宦子弟,见过小姐,他愿意给小姐活路。”
可她心仪的,一直都是眼前探花郎呀。不是为了财,不是为了势,那日街头一眼,她就想与这人暮暮朝朝。听到老太太意思的时候,她不耻,可她点头了。
可这人只是淡淡问她:“要死,还是活?”
————
夜幕降临,秦淮上却是正热闹的时候。河岸灯火点点,行人少了,挑担卖小食的反而多了,售卖的对象正是河边船家。
秦淮河上却是灯火连绵,一艘艘花船,红灯高悬,人声丝竹之声不绝。
其中一艘两层花船,被中山侯家公子包下,用作宴客之地,秦淮上好几个有名的歌姬舞女,都被请在上头。
酒过几巡,先还矜持的公子们此时俱都放开了,好些大声嚷着要听最新的曲儿,或品评今夜来的几名妓子。
座中更是好几双眼睛不时打量其中一位,自从年前那场奢华到让诸人瞠目的陆园宴后,这人就一再崭露锋芒。
又是如此清隽俊美模样,但凡换个人,只怕在这样场合都避不开作弄,逃不开算计。
可如今面对此人,就是金陵城内最难缠的公子,也都只敢装模作样试探其深浅,毕竟那位酷爱见血的指挥使大人可是皎如明月探花郎的舅舅。
试探来试探去,这难缠的公子就差把探花郎引为知己了。无论你说什么,就没这人接不上的,话不多,但一开口就说到人的心坎上。
陆子期此时坐在这帮金陵侯门公子中,先头那几个怀着试探的,这会儿都已经眼神迷茫,遥遥举杯,还喊哥呢。
旁边这位侯门公子,本是最看不起寒门商贾人家出身的,这时候已恨不得拉着陆子期的手呼“陆兄”,红着脸差点要掉泪,大着舌头话都快说不清还剖白着自己:
“到底是陆兄,比比旁人见事明白,弟这一颗赤诚想要建功立业的心,唯唯有陆兄一眼识破。”
说到这里,这位侯门公子几近哽咽,摆了摆手,抹脸道:“兄兄弟什么都不说了,都在酒里酒里,以后但有人与陆兄为难,陆兄言语一声就是!”
一旁赵宏成一来就被人灌得面红耳赤,亏有他陆哥在旁挡了几回,此时突突跳的心才恢复正常,才慢慢看清了船上光景,周遭嘈杂呼喝之声才重新入耳,听得分明。
他又灌下两杯茶,小解回来,面色恢复了几分,这才在陆子期耳边低声道了句:“这些高门贵人跟咱们酒场上生意人喝多了也没差多少。”
没来由的沮丧笼着赵宏成,只觉午间吃的肉都腻歪在心头,不消化一样。
陆子期重新推过一盏茶到他面前,轻若不可闻哦了一声,喝着乐声管弦与喧闹淡淡道:“都是人,能有什么差。”
茶杯温热,慢慢暖着赵宏成微微发凉的手,喝下去,泛着恶味的心头慢慢舒缓过来,他懊恼:“我不如哥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