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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第2页)

聂赫留朵夫想起他怎样在库兹明斯科耶开始考虑自己的生活,决定今后该做些什么和怎样做。他想起他怎样被这些问题困住,无法解决,因为他对每个问题都顾虑重重。现在他又向自己提出这些问题,发现它们都很简单,不禁感到奇怪。所以变得简单,因为他现在不再考虑对他将有什么后果,甚至对这些问题不感兴趣,而只考虑照道理应该怎么办。说也奇怪,应该为自己作些什么,他简直毫无主意,可是应该为别人作些什么,他却一清二楚。现在他明白,必须把土地交给农民,因为保留土地是很可恶的。他明白,不应该撇下卡秋莎,而应该帮助她,不惜任何代价向她赎罪。他明白,必须研究、分析、理解一切同审判和刑罚有关的问题,因为他看出一些别人没有看出的事。这一切会有什么后果,他不知道,但他明白,不论是第一件事,还是第二件事,还是第三件事,他都非做不可。这种坚强的信念使他感到快乐。

乌云逼近了。现在看见的已不是远处朦胧的电光,而是照亮整个院子、破屋和倒塌门廊的明亮闪电。雷声在头上隆隆震响。鸟雀都已停止鸣叫,但树叶却飒飒地响起来,风一直吹到聂赫留朵夫坐着的门廊里,吹动了他的头发。大颗的雨点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敲打着牛蒡叶子和铁皮屋顶。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照亮整个天空,刹那间万籁俱寂。聂赫留朵夫还没来得及从一数到三,一声霹雳就在头上打响,接着空中隆隆地滚过一阵响雷。

聂赫留朵夫走进屋里。

“真的,真的,”他想。“我们生活中的一切事情,这些事情的全部意义,我不理解,也无法理解。我为什么有两个姑妈?为什么尼科连卡死了,而我却活着?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一个卡秋莎?我怎么会对她疯疯癫癫?为什么要发生那场战争?后来我怎么过起放荡的生活来?要理解这一切,理解主的全部事情,我无能为力。但执行深铭在我心灵的主的意志,那是我力所能及的。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我这样做,自然就心安理得。”

滴滴答答的小雨已变成倾盆大雨,雨水从屋顶上流下来,哗哗地落到一个木桶里;闪电照亮院子和房屋,但不那么频繁了。聂赫留朵夫回到屋里,脱下衣服,躺到床上,但担心有臭虫,因为肮脏的破墙纸很可能藏着臭虫。

“是的,我不是东家而是仆人,”他这样想,心里感到高兴。

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刚一熄灯,小虫就来咬他了。

“交出土地,到西伯利亚去,西伯利亚有的是跳蚤、臭虫、肮脏……那有什么了不起,既然得受这种罪,我也受得了。”不过,尽管有这样的心愿,他还是受不了这个罪。他起来坐到打开的窗口,欣赏着渐渐远去的乌云和重新露面的月亮。

聂赫留朵夫直到下半夜才睡着,因此第二天醒得很迟。

中午,七名被推选出来的庄稼汉应管家的邀请来到苹果园的苹果树下。管家安排了一张桌子和几条长凳,都是用木桩打进地里,再铺上木板搭成的。聂赫留朵夫和管家费了不少口舌才使农民戴上帽子,在板凳上坐下。那个退伍的士兵今天包着干净的包脚布,穿一双干净的树皮鞋,特别恭敬地把他那顶破帽子举在胸前,仿佛送丧一般。直到那个肩膀宽阔、相貌端正的老农戴上他的大帽子,紧了紧崭新的土布长外衣,走到长凳旁坐下,其余的人才学着他的样,戴上帽子,落坐了。这个老农留着花白的鬈曲大胡子,活象米开朗琪罗塑造的摩西①,他那光秃的前额被太阳晒得发黑,周围生着花白的鬈发。

①米开朗琪罗(1475—1564)——意大利雕塑家、画家、建筑师。《摩西》是他的著名雕塑。据《圣经》记载,摩西是古代犹太人领袖。

等大家都坐好,聂赫留朵夫也在他们对面坐下来,臂肘搁在桌上,面前摆着一张纸,他就根据纸上的提纲开始说明他的方案。

不知是因为今天农民少一些呢,还是因为聂赫留朵夫不计较个人得失而关心大家的事,他今天并不感到心慌意乱。他自然而然地主要对肩膀宽阔、留花白大胡子的老农说话,看他赞成还是反对。但聂赫留朵夫对他估计错了。这个相貌端正的老农虽然有时也赞同地点点他那具有家长气派的端庄的头,有时听到别人的反驳就皱着眉摇摇头,其实他不太懂得聂赫留朵夫的话,往往要等别的农民用他们自己的话解释一番,他才明白。倒是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小老头比较懂得聂赫留朵夫的话。这个小老头瞎了一只眼睛,脸上几乎没有胡子,身穿一件打过补丁的土黄布紧身外衣,脚上套着一双后跟磨歪的旧皮靴。聂赫留朵夫后来知道他是个砌炉匠。这个小老头迅速地动着眉毛,留神倾听,立刻把聂赫留朵夫的话翻译一遍。那个身材矮壮、留着雪白大胡子、一双机灵的眼睛炯炯有神的老头儿也很能领会他的话,并且找各种机会插几句嘴嘲弄东家,借此卖弄自己的小聪明。退伍士兵看样子也很懂事,可惜长期的士兵生活使他头脑迟钝,而士兵的习惯又使他讲起话来叫人摸不着头脑。对这事态度最认真的是那个声音低沉、鼻子很长、蓄有一撮山羊胡子的高个子。他穿着一件干净的土布衣服和一双新树皮鞋,完全懂得聂赫留朵夫的话,而且非不得已不开口。还有两个老头儿——一个就是昨天在会上坚决反对聂赫留朵夫一切建议的牙齿脱落的老头儿;另一个老头个儿很高,头发全白,相貌和善,瘸腿,两只瘦脚用雪白的包脚布裹着,外套一双农民靴子——几乎没有开过口,虽然一直很用心地听着。

聂赫留朵夫首先说明他对土地所有制的看法。

“照我看,”他说,“土地不能买进,也不能卖出。如果可以买卖,那么有钱人就可以买进全部土地,他们就可以凭土地使用权任意夺取没有土地的人的东西。你哪怕在地上站一下,他们也要向你收钱,”他引用斯宾塞的理论补充说。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他的翅膀捆起来,看他还能不能上天,”留花白大胡子的老头眼睛含笑说。

“这话说得不错,”长鼻子老头声音低沉地说。

“是,老爷,”退伍的士兵说。

“有个婆娘给她的奶牛割点草,就被抓起来,送去坐牢,”

相貌和善的瘸腿老头说。

“我们自己的地在五俄里外。租地又贵得要命;付了地租,本钱都捞不回来,”牙齿脱落的老头儿怒气冲冲地补充说,“人家要我们长就长,要我们短就短,比劳役制还糟。”

“我同你们想的一样,”聂赫留朵夫说,“我认为占有土地是罪孽。所以我要把土地交出去。”

“嗯,这可是好事,”留摩西式鬈曲大胡子的老头说,显然以为聂赫留朵夫想出租土地。

“我来就是为了这事。我不想再占有土地了。现在就是要考虑一下,土地应该怎么分。”

“把地交给庄稼汉,不就成了吗?”牙齿脱落、怒容满面的老头说。

聂赫留朵夫觉得这句话含有怀疑他的诚意的味道,乍一听来叫人很不舒服。但他立刻镇静下来,赶紧说完自己要说的话。

“我是乐意交的,”他说,“可是交给谁?怎么交?交给哪些庄稼汉?还有,为什么要交给你们村社而不交给杰明斯科耶村社?”(这是邻近的一个村,那里份地很少。)

大家都不作声,只有退伍士兵说了一句:“是,老爷。”

“那么,好吧,”聂赫留朵夫说,“你们倒说说,要是皇上说把地主的地都拿过来,分给农民……”

“难道真有这样的事吗?”牙齿脱落的老头儿说。

“没有,皇上什么也没有说。这只是我说的:要是皇上说,把地主的地都拿来交给农民,你们怎么办?”

“怎么办?把全部土地按人头平分,庄稼人有份,老爷也有份,”砌炉匠忽上忽下地迅速动着眉毛,说。

“要不又怎么办?按人头平分好了,”相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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