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快生了。我再也无法站下去了。”
“你感到不舒服吗?”
“没有,不过快来了,快来了。那该死的小东西常常在肚里动弹。”
“那你下星期可以开始为我摆姿势啦!”
“我只要坐着就行了吗?”
“对。有时候你得站着或者裸体。”
“那倒不坏。你干活,我拿报酬。”
她向窗口望去。在下雪。
“我要是在家里就好了,”她说。“天很冷,我只有一条肩巾。要走很长一段路。”
“明天早晨你还得回到这儿附近来吗?”
“六点钟。天还没亮。”
“如果你高兴的话,就留在这儿,西思。我很高兴有人陪陪我。”
“会妨碍你吗?”
“一点儿也不。那是一张大床。”
“两个人睡得下。”
“完全可以。”
“那我就留下。”
“好。”
“谢谢你留我,文森特。”
“谢谢你肯留下。”
早晨她为他煮咖啡,铺床,打扫工作室。然后她离去,到她的洗衣房那儿去。她走后,这地方突然显得空虚起来。
那天下午特斯蒂格又来了。在严寒中步行,使得他的双眼发亮,面颊通红。
“情况怎么样,文森特?”
“很好,特斯蒂格先生。多谢你再次光临。”
“也许你有些有趣的东西要给我看看吧?这就是我来的目的。”
“对,我画了一些新的东西。请坐。”
特斯蒂格对椅子瞧瞧,伸手淘手帕想把灰尘排去,转而一想,可能失利,便坐了下去。文森特给了他三、四张小幅水彩画。特斯蒂格匆匆扫了一眼,好象在浏览一封长信,然后再回到第一张,仔细观看。
“你在向前进,”过了片刻他说,“这些画画得不对,有点粗糙,但有进步。你很快就有东西给我卖了。文森特。”
“是的,先生。”
“你应该想到挣钱自立,老弟。靠别人的钱过活是不对的。”
文森特拿过水彩画,看了起来。他料想到这些画是粗糙的,但象每一个艺术家一样,他无法看出自己画中的不足之处。
“没有比自食其力更使我感到高兴了,先生。”
“那你就得埋头作画。你得加快速度。我希望你很快就画出一些我能卖得掉的作品。”
“是的,先生。”
“不管怎么说,我高兴看到你幸福,在作画。泰奥关照我照应你。画些好画吧,文森特,我要让你在普拉茨广场立足。”
“我尽量画些好的。不过我的手总是不听从我的意愿。然而,莫夫认为其中有一张还不错。”
“他怎么说?”
“他说:‘那几乎开始有点儿象水彩啦。’”
特斯蒂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