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蟠有点儿兴灾乐祸,“原来兰灵比咱们都来得早,可惜……连头一关也没过去。”太好了!他的木牛保住了!
鹤逸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厉,“这个阵不是师父设的!师父设关是要考验咱们的成就,而不是要把过关的弟子都杀了!今天如果不是兰灵过关而换了咱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必死无疑!”他冰冷的目光紧盯着站在人群最后面的芦影,“这个阵是你摆的!你是昨天入阵的人,只有你才有机会在关内加进这个阵!”
芦影也不推托狡辩,“不错,是我干的!我早就看兰灵不顺眼了,这谁都知道。师父也允许咱们用各种手段排除异己,他一向主张汰弱存强,兰灵死在我手里,只能怪她学艺不精还偏又争强好胜,她要是知难而退,不就留住性命了?不过……连头一关也没过就认输退出,她的面子又往哪儿搁?”
终于除去了多年的眼中钉、肉中刺,芦影的心情畅快之极,虽然看见狮豪、狼野和鹤逸的脸色都因愤怒而扭曲,但她的心情太好,顾不得这么多了。
狼野听得忍无可忍,正要拔剑而起却被一声轻喝所阻,“住手!”
他虽不甘心但又不得不听,悻悻地放开剑柄,叫了声“师父!”
兰灵被芦影设的阵法杀死,每个人的心情都波动得厉害,竟谁也没发现师父是什么时候到他们身后的。
无先生气质潇洒、极有风度,虽然已是中年人了,头发半白,可相貌仍然很俊秀。他慢慢走过来,看了看地上四散飞落的阵法残迹,问芦影:“你摆的是什么阵?”
芦影被无先生平静的目光一望,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满腔兴奋之情如雪遇艳阳般刹时消溶得干干净净,“是……是外九宫、中五行、内两仪的三重阵,分一十七列、三十六行。”
无先生讶然不已,“你竟能设计出如此繁杂的阵法!还能把它这般紧密地排列在不足两丈的方园内!以前我太忽视你了!”
芦影不知师父是在夸赞她还是嫉才,身子不禁微微发起抖起来。
无先生拍了拍芦影的肩头,一脸赞赏,“你能抓住兰灵心灵上的弱点,而且设计了这么周密的计划,好!很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本门女弟子之首!”
芦影受宠若惊,又喜又惧,她虽然得到了一直向往的位置,但也深知这会招来多少嫉妒的冷眼和致命的暗箭,就如同她以前对兰灵时一般。
鹤逸看着无先生高深莫测的脸色,欲言又止,狼野抢先说了出来:“师父,弟子想到崖下去看看。”
无先生淡然道:“我看不必了,我在这里设置‘百关大阵’的时候就把周围地势都勘察过了,这个悬崖不仅高过百丈,而且下面是无数利突如狼牙的尖石,兰灵也许也崖底都跌不到,身体就已经四分五裂了。”
狮豪、狼野等人尽都脸色惨白,不敢想象他们最喜爱的那个既清纯又耀眼,仿佛精灵一般的女孩子会变成怎样凄惨的一滩血肉。
无先生看了看他们惨然的脸色,语气缓和下来,“如果你们不死心,可以到崖下去找寻她的尸体,我会把你们安排在最后几天过关,不过我这次设的‘百关大阵’是历来最困难艰险的,如果你们因为精力消耗而在过关时遇到危险,也只能怪你们自己。怎么样?有谁要去找兰灵的尸体啊?”
雕迅、豹森迟疑不决,狮豪、鹤逸、狼野则不约而同地上前走了一步,“弟子愿去崖下找寻!”
七天七夜后,三个去寻找兰灵遗骸的人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来。
无先生问:“你们找到什么了?”
三人沉默良久,由狮豪答道:“只有半幅衣衫和……许多沾血的布片,都是兰灵的衣物。”
无先生打量着他们脸上的表情,“还有呢?”
这次三人沉默更久,鹤逸轻声道:“我们在崖下发现了豺狼经过的痕迹,还有很多山鹰在上空盘旋……”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他也不必再说下去了,天上鹰、地上豺,都是禽兽中最贪婪、最凶残的,一旦发现猎物,别说一点肉渣,就连骨头都不会剩下,而且这时正是这些动物们的繁殖期,就算兰灵留下比较完整的肢体,也被它们叼回巢去哺育后代了。
无先生的脸色也黯然下来,“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不必耿耿于怀,十年前我创建无心谷这个门派时有二十四个徒弟,现在连你们在内只剩了十二个,我不想再有人牺牲,从今以后,本门严禁同门相残,一经发现严惩不殆!你们绝不许去找芦影的麻烦!”
鹤逸、狮豪都没什么反应,狼野的神色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说什么。无先生道:“这次我免了你们的‘百关测试’,明天一早全谷弟子都跟我出山!”
幽谷遇双骄
莽莽群山,苍苍林海,峡谷纵横。一个白衣少女在幽谷的乱石中穿行,身上质料很好的衣衫破了好几处,沾着不少泥尘,头发微蓬,样子狼狈,但面容却美丽无比,一双眼睛慧黠多端、灵活如电。
峡谷快到尽头,少女停住脚步,长长地舒了口气,猛地旋身轻叱:“什么人!”
离她不远的乱石中走出一个锦衣青年,超不过三十的年纪,相貌比她的任何一位师兄都更英俊几分,前额宽阔、鼻梁高挺、轮廓优美如雕塑。他身着锦衣、金冠束发、气质高贵优雅,只应是到琼霄楼上赴御宴的皇子王孙,绝不该在这蛮荒的深山野岭出现。
锦衣青年也打量着她,衣衫不整又美丽无比的少女一个人走在荒山里,比锦袍玉带的他更惹人疑窦,“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少女转了转眼珠,“我姓吴,名兰心,是迷了路。你呢?”
“我姓曾,名天赐,是来游山的。”
吴兰心一撇嘴,“胡说!这方圆三百里都没人烟,游山会游到这里来?”
曾天赐道:“我已注意你一段时间,你走路时毫无慌乱惶惑之态,举步毫不犹豫,从不东张西望,不象是迷路的样子。”
吴兰心的眼里登时闪出两道冷厉之光,双手齐出,左取曾天赐的咽喉,右掌拍向他的胸膛,底下还加上一脚,出手又快又准、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