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现在终于睡着了。
图瓦·麦哲伦走出卧舱,立刻闻到一股雨过天晴后特有的清新气息。极目远眺,他看到天是蓝的,带着几缕淡漠的白云。水也是蓝的,却被朝阳的光辉染成一片一片金黄。三三两两的沙鸥,很自若地在水面打转,座驾“弘程”号大型货船过处,击起一片浪花,漫漫地展开,展到江边,却又击到岸上。沙鸥们惊得飞散了,不久却又一只一只地飞拢来,依然很自若地滑翔。
“呼!”图瓦·麦哲伦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天边浮现的两道彩虹发起呆来。过去的十天,无疑是他有生以来所经历过的最可怕的日子,往事不堪回首,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深刻懂得了那六个字的真正含义。
“咿呀!”门声轻响,一阵安祥稳重的脚步声响起,随即行至他身畔停了下来。图瓦·麦哲伦没有回头,晨风中飘来的百合花香已表明来者就是母亲卡雅纪。
“图瓦,你在想什么?”卡雅纪哀婉圆润的嗓音悠然钻入耳鼓。
图瓦·麦哲伦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幽幽地道:“刚刚我在想宇文德光,还有跟着他沿途阻击敌人的八千官兵。唉,一想到为了保护麦哲伦家族,他们可能做出的巨大流血牺牲,我心中就极度过意不去,真想跟他们一起战斗,直到……”下面的话在嘎然而止,急剧起伏的胸膛压抑着某种愤慨。
卡雅纪目光灼灼地盯着儿子英俊脸庞的侧影,心中蓦然涌起一种筋疲力尽的无力感。数日来,残酷野蛮的战斗没有给她留下一丝阴影,更无法稍微摇撼她坚强无比的神经,但是善良怯懦的儿子,却使得她感到未来一片灰暗,几乎丧失了最后一点信心。
“难道我生来就是要为一群懦夫死撑到底的吗?”她黯然扪心自问着,脑海中迅速闪过了大哥卡力班的蠢笨身影,再瞅了瞅为了区区几条人命就头脑发热不能自己的儿子,不禁哀叹命运何其不公。如果老天爷把她生成男人,她绝对有自信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稳占一席之地,偏偏命运开了一个无聊的玩笑,彻底扼杀了她的远大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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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卷 星火 第六章 事故
经过片刻沉默后,图瓦·麦哲伦重新恢复了理智,他这才恍然想起,母亲最讨厌自己情绪失控了,每逢此际总会痛斥一番,可是今天为什么风暴没有降临呢?疑惑不解中,他小心翼翼地望向一贯威严肃穆的母亲,结果发现卡雅纪脸上正露出浓郁的哀怨之色,明澈清澄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一抹罕见的迷惘。
现在卡雅纪彻底失去了平素对儿子循循善诱的兴致,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只绵羊无论如何是不能变成一头雄狮,哪管他的父母再怎样精明强横。
“真是奇怪,我和基塔皆属城府深沉、心狠手辣之辈,生下个儿子反倒成了面慈心善的大圣人了。”她暗暗自嘲着,索性更加沉湎于往事之中,回忆着雄才大略的父亲生平。
正当两人陷入尴尬的沉寂之时,一名铁卫闪电疾风般跑了过来,欣喜若狂地道:“启禀主母、少爷得知,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艘悬挂东海舰队战旗的军舰,请指示!”
此言一出,两人瞬间惊醒过来。
图瓦·麦哲伦高兴地道:“呵呵,他们来得好快啊!昨天下午不是还说要跟我们在三穗渡会师嘛,现在居然比预计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时辰,果然不愧是咱们高唐府的精锐之师呢!”
卡雅纪也精神大振,尽管芳心中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安,但是很快就被强烈的喜悦之情冲击得无影无踪。多日来的沙场鏖战使得这位铁女人也有些吃不消了,迫切需要一处安全可靠的地点休养身心,而由丈夫牢牢把持的东海舰队,无疑是最理想的所在了。
于是母子二人迫不及待地攀上了望台,朝着那名铁卫所描述的己方战舰看去,结果却齐齐大吃一惊。相隔四五里外,清粼粼的江面上静悄悄地漂浮着一艘硕大无朋的巨型战舰,舰艏果然悠悠飘扬着东海舰队战旗。不过令他们感到惊异的倒不是它史无前例的巨大体积,而是这艘战舰从未在东海舰队序列中出现过,甚至也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确切地说,如果不是它的形状与战舰大同小异,而且眼下正在江水中缓缓地逆流前行的话,卡雅纪和图瓦·麦哲伦以及所有“弘程”号上亲眼目睹它的乘客,都不会把它划入战舰的行列,更不会白痴地认为那艘庞然大物竟然可以自行移动。因为它居然没有一根桅杆,也没有一块风帆,最离谱的是,厚重坚固的舰体在晨曦中乌光闪闪,竟然隐隐反射出重金属特有的幽蓝色泽。
“难道它是纯粹的钢铁战舰不成?”图瓦·麦哲伦情不自禁地失声惊呼。
卡雅纪也目瞪口呆,良久才缓过劲儿来,吩咐道:“图瓦,你仔细看看它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特别是人员装束和武器装备,我们要小心谨慎地对待一切未知事物。”由于她对帝国军制比较外行,而图瓦·麦哲伦却是风云帝国魔舞学院指挥系的毕业生,因此观察敌情的责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头上。
图瓦·麦哲伦依言举起魔镜,全神贯注地望向那艘“友舰”。这次他瞧得更清楚了,心中的惊骇也随之更甚了。他居然连一名水手也没看到,更未看到战舰配备任何型号的弩炮和投石机,而只发现占据前甲板和舰体两舷的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二联或三联装炮塔,那些粗大硕长的伸管笔直地指向前方,有如无数重装骑士端起的刺枪森林般充满了狂野彪悍的味道和暴虐冷酷的杀机。
“母亲大人,那艘战舰好诡异啊!上面没有一条人影,只摆放着许多闻所未闻的新式武器。我们现在怎么办呢?”图瓦·麦哲伦习惯性地向精明睿智的母亲求教道。
卡雅纪沉着地道:“甲板上没人不代表船上也没人。立刻命令旗手打旗语给他们,问问对方隶属于东海舰队的哪支部队,并让舰长马上来‘弘程’号议事。”
图瓦·麦哲伦躬身应是,既而马上着手布置去了,可是心底始终盘旋不去着一个疑问,即那艘“友舰”能够看到旗手的旗语吗?
答案非常肯定,“海神”号战列舰舰长屈吾牙站在五层舰桥上的指挥舱内,透过高倍魔镜的明亮视窗,把“弘程”号的一切举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右手时而轻轻摩挲着身前的那列蓝色荧光按钮,时而调整着左侧两根操纵杆,于是前甲板上的两座三联装巨型主舰炮,就发出“轧轧轧……”沉闷无比的声响,随着“弘程”号的移动做出细微的调整,继续锁定目标位置。
此刻他脑海中油然回想起慕容炯炯在经过近两个月的改装后,重新把脱胎换骨的“海神”号还给他时介绍的性能数据,那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吃惊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