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雀可不喜欢这种心酸的气氛,她故意微蹲下来,歪头从下往上凝眸看她,揶揄问道:“我若有事,漪漪会为我伤心几日呢?”
沈漪咬牙,别过脸去,口是心非地道:“一日也不会!”
“那就对了。”夜离雀顺着她的话应声,“我这样的人,不必心疼。”
“你!”沈漪眼眶微烫,狠狠瞪了她一眼,“夜离雀,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的言外之意!阿姐要好好的,你也给我好好的!”
夜离雀含笑听着,总觉漪漪说的这些话很是悦耳,听上数年都不会觉得厌倦。
这妖女的瞳光明亮,像是静夜的寒月,月光悄无声息地浸透了天地万物。沈漪与她对望片刻,心跳已是凌乱,她与她这样的姿势,仿佛妖女随时可以吻上来,亦或是她可以随时亲下去,暧昧得紧。
当沈漪意识到这点,再次别过脸去,仓促道:“听不听随你!”略微一顿,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提醒夜离雀,也提醒自己,“现下最重要的是阿姐,旁的都不重要。”
夜离雀站直身子,眸光暗沉下来。
是的,现下最重要的是涟姐姐。《阴蚀诀》如今已破一层,这些日子下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寒息反噬之事,她想自己应该可以活下来了。不管东方离准备了什么后招,她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们一世安然。当年是涟姐姐用命保护她,往后便由她来保护她们。
这一夜,沈漪因为想早些见到阿姐,辗转难眠了一夜。
夜离雀虽说躺在沈漪身边,却睁眼守了她一夜。
两人直到外面天光大亮,才倦然入眠。白日沧溟教的妖人是不行动的,趁着这片刻的安宁,小憩片刻也好。
沧溟教教主大婚,幽狱上下,无人敢轻视。本来沧溟教是以哭为乐,东方离知道怜妆不喜哭泣,所以今日特别下令,不许教众在鬼堂哭泣。
入夜以后,万窟青幽色的灯烛齐明。
奠字贴满鬼堂,五名无常使率领教众肃立堂外,静候教主与夫人吉时大礼。
夜离雀与沈漪很早便来了鬼堂,两人看着这满堂的愁云惨色,只觉这沧溟教实在是离经叛道,以奠为喜,以灵堂的规制妆点喜堂,这也算是当世第一家了。
今日这场婚事如何,两人并不在意,只希望婚事可以安然办完,东方离守约把沈涟放归,三人可以安然离开这里。
“吉时到——”无常陆高声一唱,教众轻轻地将冥轿放下。
穿着一身素白长袍的东方离亲自上前,掀起了黑色的轿帘,对着里面的怜妆递去手去,柔声道:“怜妆,我牵着你走。”
只听轿中响起了刺耳的“咯咯”骨声,怜妆艰难地递出手来,肤色如纸,走出轿子的第一眼竟是往这边看来。
夜离雀的视线恰好与她的视线撞上,狰狞的面容上那双猩红色的眼瞳很是怵人。昨日夜离雀还不知这夫人伤至如此,今日亲眼得见,即便素昧平生,也觉恻然。
到底是什么人将她伤成这样?以东方离的性子,心爱之人伤重如此,她一定会心狠手辣地报复,想来那人已经被挫骨扬灰。
怜妆的失神,全部落入了东方离的眼底。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玄色喜服的姑娘,不痛不痒地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