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肃声音也远去:“就是好奇他们这种聪明人脑子都怎么转的嘛……阿无,你的伤怎么样,你还好吗?”
张行简听到了沈青梧两声咳嗽。
但是张行简没听到沈青梧说了什么。
张行简安静地坐在静下来的破庙空宅中,沉默地任由黑暗降临,吞没他。
他什么也没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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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杨肃扔给了张行简一身粗衣。
镇子上穷书生穿的文士袍,在张行简身上,不见穷酸露怯,反而一身儒雅与清正。
杨肃本想用粗衣羞辱张行简,此时看张行简平静换衣后的神采,唇动了动,有点理解沈青梧了:
若是他是女子,他看到张行简也会走不动路。
他们不能在庙中待下去了。
按照张行简的说法,朝廷兵马很快就会追上,朝廷不会放过刺杀少帝的人,掳走张相的人。
杨肃想和其他弟兄们汇合,得多走远些,得朝廷兵马少一些,他们才有可能汇合。
杨肃忍不住问张行简会有多少人追杀。
张行简笑一笑:“我不知道。”
他看眼在前面拄着拐杖行走、头也不回的沈青梧,他轻声解释:“做计划不能做太满,得给其他人发挥的余地。这是我得到的教训……会有多少人追杀你们,会有朝臣来判断,我没有提前安排好。”
杨肃点头。
杨肃快步,跟上沈青梧。
杨肃毫不犹豫地抱住沈青梧肩膀,又捏了捏她手腕。
杨肃:“你还好吧?”
张行简望着他们。
张行简轻声问:“沈将军……你受伤了吗?”
沈青梧立刻背脊挺直。
她回头看他一眼:“与你无关。我有没有受伤,都不影响我动手。”
杨肃望天。
张行简便不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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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整天为了躲避官府人,都在走山路。
走得很慢,不知道是为了照顾张行简这个武力最差的人,还是因为沈青梧确实伤重。
总之……杨肃一直和沈青梧在前面走,张行简一直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也不怕他逃走。
张行简想,他如今对沈青梧来说,是一桩麻烦;沈青梧估计巴不得他逃走,不要在她眼皮下晃。
沈青梧对他,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只要看到他,就像小狗见到了肉骨头,即使不吃,也要来摸一摸、舔一舔,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宣誓她的主权;而今她全力避免和他接触,她一直和杨肃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看张行简一眼。
张行简想起自己早知道她来了东京。
他撤掉张家的卫兵,他妄想她来看他一眼——哪怕只是看,不打算和他说话。
但是连那个也没有。
而张行简,其实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沈青梧。
他看到她就心中欢喜,就想与她说话,想靠近她;但她身边总有杨肃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