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回答道:
“韩非子有此高论,治学鲜有人及,臣自是仰慕。然治世当务实去虚,慎之又慎,岂可照搬?_故臣有此一谏。”
晋元帝十分欣赏庾亮的直言,他收回成命,且对庾亮多有褒奖。
王敦心怀异志,时刻准备谋篡皇位,他忌恨庾亮,表面上却对他十分尊重。王敦的手下不以为然,对王敦说:
“庾亮职不高、位不重,大人尚不把晋室放在眼里,何以对他心怀忌惮呢?”
王敦忧心说:
“满朝文武,能识破我用心的,只有庾亮一人而已。其他大臣多是有勇无谋之辈,挟制他们并不是难事。无奈庚亮与他们不同,却令我无法将其收服,故只得虚与委蛇了。”
王敦之乱被平定后,晋明帝身死,庾亮受明帝遗诏和司徒王导一起辅佐幼主。太后临朝听政时,庚亮权倾朝野,国家政事全凭庾亮一人裁决。
大权在握,庾亮的性情有变,渐渐行事苛刻起来,对朝廷官吏一味严责,做事也不留余地,不久就怨声四起。
庚亮的好友一次劝他说:
“你当初反对皇太子学那申韩之学,就是怕他粗暴行事,苛法治国。现在你一握权柄,处事治吏之法比申韩更甚,难道你忘了当日的初衷吗?”
庾亮点头说:
“你说的不错,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我也只好有所改变了。国家之事千头万绪,哪容得我耐下心来做那些事呢?”
庾亮的好友脸上惊怪,重声说:
“从前王导辅政,宽和治国,治吏有术,人皆畏服。你用强不分何人,简单严厉,只怕要惹出祸端。治天下者首先要耐烦隐忍,收拢人心,做不到这一点,你要有所作为,岂不是白日说梦?”
庚亮心中不悦,起身离开了。
南顿王司马宗见时局动荡,不由有了谋逆的野心。当庾亮得知这事时,他怒不可遏,马上就要派人诛杀司马宗。庾亮的一位谋士急忙劝阻说:
“司马宗乃皇室近亲,性格粗暴,行事鲁莽,量他不会有什么作为,大人不可急于问罪于他。大人不妨以此要挟,暗中点醒司马宗,让他明白大人已知道了他的图谋,他慑于朝廷的威势便不敢妄动了。”
庾亮一听火起,痛斥道:
“乱臣贼子,哪能这样便宜了他!不杀此贼,他人当视我为无物,更添他们的不臣之心,此事绝不可姑息。”
庾亮的谋士苦苦摇头,再道:
“司马宗一人并不足惧,可怕的是他身后的皇室宗亲,一旦大人将他诛杀,他们自会认为大人乃是有意削弱宗室的力量,局面就难以收拾了。以大局为重,大人还是暂消怒气,将司马宗收服为上。”
庾亮一心想要杀人立威,对谋士的劝谏终是未听,他不仅杀了司马宗,还把司马宗的哥哥贬为庶民。
此事传出,果然宗室怨怒,百官惊骇。地方大将苏竣借此时机,联合祖约一起兴兵反叛。庾亮派兵抵挡,结果大败,庾亮此刻才痛悔不已,自怪不听忠言了。
平定苏竣的叛乱后,庾亮惶恐难安,他向皇帝叩头谢罪,哽咽说:
“臣刚愎自用,治吏有失,不料让国家蒙难至此。臣罪该万死,不求宽恕,惟望后人以我为鉴了。”
【原文】
廉吏固傲,其心系名,誉之可也。
【译文】
正直的官吏会很孤傲,他的身心为名声所累,赞誉他就可以役使他。
【释评】
有正义感的官吏,由于他们不贪不占、心存仁义,在封建官场中显得十分另类。他们以圣贤为榜样,自瞧不起官场中的那些势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