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阳光不错,晾晒好药后,文清辞便背着家里人离开了小院,穿过巷子向长街另一边纪启荣家所在的位置而去。
还没到目的地,他便听到街边有几人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松修府内街道与溪流相连,此时正有一个女人,坐在水边洗着菜:“……你说那个纪启荣真的花官银了?”
站在她身边的人一脸夸张地说:“千真万确!前几日被打了一百大板,关到了牢里,现在都没出来呢。”
像是害怕对方不信,他又补充了两句:“对了,你应该知道吧,我外甥就在咱们松修府衙当值。这些事情都是他给我说的,绝对错不了。”
“可是……”洗菜的女人犹豫了一下说,“他是从哪里弄来官银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文清辞的心重重一沉。
他远远看了纪启荣家一眼,最终还是咬紧牙关,转身向自己的医馆而去。
然而刚刚拐过小巷,还没走到家门边,文清辞就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谈话。
“纪启荣是不见了,但是他之前欠的钱,还是要还啊。”
“是啊!他之前就说文清辞租了他的院子,还欠着他不少的钱没有给。让我们直接找文清辞要钱。”
“现在纪启荣不见了,这钱理应文清辞来给,您说不是吗?”
六七个陌生面孔,堵在文清辞医馆的门外。
文清辞没有见过那几人,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群人似乎都是纪启荣的债主。
纪启荣失踪之后,便自发聚到了此处。
文清辞的父亲站在门口,将一脸怒气的女儿挡在背后,一边点头一边认真地与那些人解释道:“诸位说的话,我已经全部记下,等到清辞回来,我再——”
“再什么再啊!我们家里还指望这些钱吃饭呢,这是能讨价还价的事吗?”
“对啊,看你文质彬彬的,怎么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略有些刺眼的阳光,从小巷的另一头落下,照在了文清辞爹爹的脸上。
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细纹,也在这一瞬变得格外清晰。
站在巷口的文清辞,这一刻忽然意识到——爹爹老了。
他不禁有些鼻酸。
文清辞家虽然以采药为生,没有什么大钱。
但是他爹娘在山萸涧,一向很受人尊敬。
他从来不曾想到有一天,爹爹竟然会因为自己,向一群陌生人点头哈腰。
文清辞缓缓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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