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悬正中。谁家玉笛横吹,如断肠,如低诉,正是少年疏狂,七分醉意。
柳维扬眼中清清冷冷,一身从容轩然,如玉树碧竹,丰姿刹踏。颜淡看着他吹完一曲,青调一转,又隐隐露出些金铁之声,他青黛色的衣袖在风中漫漫舞动,清华万千。
颜淡慢慢往后退回去,倒在干草堆上。隔了片刻,柳维扬轻轻走回火堆边,复又坐下。颜淡迷迷糊糊地想,这回真的是她太过多疑了。
翌日一早,便入了朱翠山,谁知才走到山口,湿漉漉的雾气就扑面而来,脚下湿滑,不太好走,只能又退了回来。
唐周只得道:“看来这山路都不太好走,只怕要请个当地人来带路。”柳维扬还是不置可否,颜淡眼波一转,笑着说:“我突然想到一个故事。”
唐周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失笑:“又是什么故事?”这几天除了赶路便没出什么事过,不用想也知道她心里一定憋得慌。
“古时有位君王,他想出兵攻打邻国,于是便问丞相这个主意可不可行。那丞相听了,只说了一个字,‘然’。这位君王百思不得其解,究竟这个然字是说好呢,还是不好呢。后来君王重病,发兵的事情也就搁了下来。弥留之际,他也想着丞相这个‘然’到底是指什么意思。那位君王最后还是忍不住把丞相叫到病榻边,把自己猜测到的告诉对方,问他是不是这个意思。结果那丞相又呵呵笑道,然。那君王立刻就气绝身亡。”
唐周又好气又好笑,也亏得她想得到这么一个典故来影射柳维扬。可是柳维扬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连眼神都没偏一下。
颜淡顿觉无趣,嘟着嘴不说话了。
待走到山外的一个村口时,唐周低声说了句:“你倒是很喜欢磨着柳兄说话啊。”颜淡皱着眉想了一想,笑逐颜开:“所以你嫉妒了?”
唐周不假思索地说:“没有。”
颜淡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你承认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会取笑你。”
“我没有。”
正说着话,只见迎面走来两个当地人,穿着粗布大襟的衣衫,两人一高一矮,看见他们一行三个人,走上前笑着说:“看三位的样子,是来朱翠山游玩的吧?现在气候正好,就是山里容易起雾,没有本地人带着,很容易迷路。”
唐周微微颔首,只听那个子高点的当地人继续说:“其实每年都有不少人来朱翠山,我们兄弟俩也不是第一回领路了,这个价钱嘛,自然好商量。”
唐周取出一小锭银子,淡淡道:“最多两个时辰,我们就要进山。两位看看还需要买些什么,剩下的银钱就等到了地方再算。”
那人接过银子,掂了几掂,笑着道:“公子尽管放心,只要半个时辰,咱们就可以出发,保证万无一失!”说罢,拉着那个矮个子的当地人走开了,一边还用他们听不懂的土话在那里嘀嘀咕咕。
柳维扬低声道:“这两人身上有股腥臭味。”
颜淡立刻抖擞精神:“我看他们眼光闪烁,又太过殷勤,恐怕其中有古怪。这一路当真有趣了。”
“就算有什么古怪,也不至于应付不了。”唐周看了看包袱,“剩下的干粮不多了,进了山也不知哪里才会有人家,趁现在多买些带着。”
柳维扬摇了摇头,淡淡道:“他们既然敢带人进去,肯定是有了计较。总之,多加留心便是。”
颜淡毛骨悚然:“你刚才说的腥臭味该不是……”
柳维扬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又一声不吭了。
唐周微微奇怪,她平日倒不会这般吞吞吐吐、一句话只说半句,便问道:“那腥臭味怎么了?”
颜淡神色复杂:“我也是随便猜的,你还是别知道比较好,恐怕能让你好几天都食不下咽。”
唐周见她不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