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嗙”的一声响,是一只木桶骤然打翻在地。
半桶水浇湿了孟婉的鞋子,还有脚下的一片泥地,她双眼映入了今夜月色的凄惶。
片刻前,她终于将十口大锅刷洗干净,提着半桶准备给自己洗漱的水往灶膛去。行至半路,却隐隐听见女细作好似在跟谁说话,她心想莫不是又有人要欺凌战俘?于是改了道,打算来校场上看一眼。
谁知刚巧就看到滇南王杀人的一幕!
静谧的夜里,掉落木桶的声响不可谓不响亮,李元祯闻声侧目,见又是那个怂货,不免微微颦眉。
他转眼过来的那刻,孟婉只觉自己似被无数把冰刀刺中,那寒意直击骨髓!怔了一瞬,她突然调头没命似的逃跑!
——却一时忘记了,整个军营都是身后之人的。
原本李元祯无非是亲手处置了个细作,被看到也并无不妥,可那怂货仓皇逃蹿,倒好似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刚刚压下去的那股无名火,登时重卷而来,李元祯轻轻一跃,腾挪至半空,似只鹰鹞般滑翔出去。
静谧夜空中,锦袍翩然,猎猎随风。
前一刻,孟婉的眼前还是路。下一刻,便成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她正舍命狂奔着,来不及收力,狠狠地撞在了上面!复又被弹开,倒退出数步,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第6章教诲只有敌军我军,没有男人女人
“呃——”
孟婉口中艰难呻楚,扶着腰,将上半身撑起。
平复片刻后,便立马跪正了身子,诚诚恳恳的为先前莽撞之举赔不是:“属下先前鲁莽,冲撞了王爷,还求、还求王爷恕罪……”
李元祯就负手立在三步外,垂眸临视,似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杂草蝼蚁。倒是先前腾升的那一股火气,在看到她的狼狈之相后,稍稍平熄。
他故作好奇的问她:“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吓成这样?”
孟婉脑袋虽卑微的低埋着,双手却很坚定的狂摆一通:“没有没有!属下什么也没看见……”
“那跑什么?”他声线微沉。
明明她连头都不敢抬,连李元祯的视线都未触及,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那两道目光投来的千斤重量,她只得艰难的承着。
“我、我、我内急。”
这话说完,孟婉便听到头顶压下一声冷嗤,尽管若有似无的很快飘散在夜风里,但她明白这就是李元祯对她编出如此蹩脚理由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