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过,褚漾不自觉打了个寒噤,两声清咳过后,她的面色现出几分苍白,喃喃道:“假装?”
姜未点头:“是啊。”
褚漾的视线从她光秃秃的无名指上一闪而过,明明喝了姜汤,又裹着大衣,却莫名觉得浑身发冷。
或许是刚刚在浴室门外等了太久的缘故吧,到底还是着了凉。
褚漾沉吟着,还没开口,又是一阵咳嗽。这回更为猛烈些,就连眼角也沾了泪滴,隐隐约约的,乍一看仿佛是哭了。
姜未眼中浮现出担忧神色,温柔启唇:“是不是感冒了?去医院看看?”
褚漾摇了摇头,喘了口气,喉咙哑了几分:“我没事。”
“还说没事。”姜未轻嗔着,把镜子推过来让她自己看。
褚漾凝神,镜子中的女人一贯的清丽面容,带着浑然天成的冷意,只是如今添了几分雪白,如同冰块雕琢的一般,一触即碎的模样。
褚漾怔怔抚上自己面庞,无声地笑了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着凉,过两天就好了。”
她惊讶于自己说话的语气如此平静,也惊讶于姜未短短一句话,就能让她神色大变,以至于掩也掩不住。
或许在之前,这句话能让她满心欢喜,可是欲念的膨胀无休止,在那么亲密地吻过之后,她再也不满足于只是一个“假装妻子”的位份。
但褚漾此刻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她很清楚,哪怕亲了,甚至就算做了,她也禁锢不了姜未。
她只能像是宠物店里任凭挑选的狗狗一样,使出浑身解数,祈求来人多看上一眼。
姜未递过来一杯热水,褚漾一饮而尽,颊边多了几丝血色,她淡淡提起话头:“为什么要假装妻子?”
她把“假装”两个字咬得很重,神色却是克制,轻喘间让人生出些微的心疼来。
姜未斟酌半天,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不是和邵铭说了吗,我已经和你结婚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可能会……反正就是,需要维持这个表象。”
褚漾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姜未站起身来,神色温婉认真,明明比她矮一个头,站在她面前却有一种语重心长的感觉:“褚漾,其实这也是在保护你,他家大业大,不会伤害我,但如果知道我们是在骗他,可能会对你有所不利。”
生怕褚漾听不懂一样,她继续分析:“就拿你在的榆城晚报来说,榆城是个大城市,但圈子就那么点大,以邵铭的关系,想让你保不住饭碗是分分钟的事,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我思来想去,继续将错就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只是……委屈你了。”姜未深深看了褚漾一眼,目光含羞带怯,伸手去碰褚漾的手,“如果你想亲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着,粉嫩的舌尖从齿缝中一闪而过,欲拒还迎的模样,美得让人心折。
褚漾却是不动声色地避过她伸来的手,平静道:“没事,你不用担心。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碰你。”
她惊讶于自己的克制礼貌,哪怕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沸腾到急剧的温度,以至于反而觉得后背发冷,仿佛整个人已经灼烧熔化,成为半透明的什么物体,就连说出口的话也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姜未愣了愣神,脸上现出几分失落神色,但随即恢复了优雅淡然。她像一名真正的学姐前辈一样,和气地笑:“那这样就最好了。”
褚漾的心被揪得有些发疼,她麻木地问:“时限呢?”
“什么?”
“我说,这个假装的有效期是多久?”褚漾讽刺地勾唇,“一辈子?”
姜未偏头想了想,真诚道:“我也不太确定,不过估计不会太久,大概再几个项目或者几次会议就差不多了。”
无论项目还是会议,都是褚漾难以攀折的东西。她不作声,只是紧盯着眼前人问:“那我们除了这个假装,还要做别的什么?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姜未摇摇头,柔声道:“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就行了。邵铭不会对我怎么样,他只会从我的家族下手。”
竟然说得如此笃定,对一个男人的人品信任成这样,褚漾皱了皱眉头,为这种毫无来由的相信感到不爽。
宁肯相信那个男人,也不愿意相信她吗?
不过褚漾倒是好奇:“那你不担心你的家族?”
虽然姜未的背景一直很神秘,但很显然是非富即贵,背后一定有一个神秘的大家族,是她这种小职员一辈子也无法窥视的。
姜未轻轻笑了笑,细声细气地解释:“没关系,她们会自己解决的,再说,我已经为了她们拖延时间,办了这场婚礼,已经仁至义尽了。”
褚漾眼神闪动着,恍惚间从姜未脸上神色中看出当年情态。
还是一模一样的倔强,从来不肯让人束缚了自由,哪怕是为了家人,也不会去真正牺牲自己的幸福,更遑论被她褚漾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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