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衣裳的人抬起头,面上也覆着两层布用于遮面,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依稀能看出来是女子。
凤眼微勾,沉闷的声音从遮面的布下传出:“哪个人?”
悬壶药坊并不是太大,也没有太多人手,只有一个小药童一边在门口招呼客人一边跑腿去后堂抓药,忙得脚不沾地。
来看病的人不少,程伏排了半日的队才轮到自己。
等到终于见到这大夫时,程伏倒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在排队的时候,程伏同那些病人攀谈了一阵,得知大夫姓纪,在城里名头不小,人称妙手神医,最擅按筋揉穴,只需轻轻一揉一按,病痛就长了翅膀一样飞走了。
程伏闻言只是一笑,并不以为意。
医修的确能很轻易地化解凡人的病痛,但这属于降维打击,无法体现一个医修的能力。
医修的医术,当然只在修士面前能得到正确的评估。
但她当真没有想到,这纪大夫居然这么年轻。
她原以为这个纪大夫不过是一个修为不高又垂垂老矣的医修,靠给凡人诊治赚些银钱了却残年。
面前这个一身简素青衣的青年却面如冠玉,温润可亲,半点没有衰老的迹象。
能维持容貌不老的修士,起码也有化神以上的境界。
不管是他当真这个年纪还是靠修为驻留容貌,都足以让程伏吃惊。
如果真的是这么年轻的修士,为什么不出去闯荡,甘愿在一个小城镇做个凡俗大夫?
如果是化神期医修,又为什么不去世家大族中受供养,或者外出历练,精进道心?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人难以置信。
心中惊诧不已,但程伏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只是照例将手搭在放腕子的软垫上,先让他给自己诊脉。
青衣大夫指尖刚触到程伏脉上,目光就微动了一下。他略带惊奇地开口道:“你是修士?”
程伏刚点了头,正要说自己的症状时,面前大夫的眉心却拧了起来。
青年按着她的脉,神色凝重。
“你……经脉中灵力磅礴,但被血契禁锢住了。”
“你修为应该已经凝滞了许久,按照经脉中灵力的丰沛程度来看,你早该突破。”
程伏有些惊奇,这大夫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她从前在洛神岛看过无数医修,都说她没有问题,直到碰见燕离才得知这是难解的血契。
程伏对这青衣大夫无意隐瞒,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我此来并不是为求血契解法,而是托您将我身上的花月引余毒清除。”
青年闻言摇摇头道:“这余毒没什么,我很快就能将其驱出。”
“只是这血契,”他皱起眉头:“需要你至亲的心头血来解,实在是——”
程伏笑了笑:“我此来风锦城就是为了寻我生身父母的,不过并不是为了解开桎梏。只是想在身世上得到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