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于哪种目的,我们都是非追不可。”潘宗向沉声说道。
“这是为何?”三人齐声问道。甄、章二人也非无能之辈,稍一思量,便不难想到其中利害,是以均露出关注的神色。
潘宗向笑了笑,傲然说道:“若是姑师真的举族西迁,我们便不能放掉这个可以给予其重创的机会。挟带部众和大量物资,哪里赶得上我们骑兵的速度。若姑师王想要保住自己的部众,便会被迫于我决战,这正是我所求;若他置部众于不顾,那也正合我意,若是能重创其部众,那姑师要想恢复元气,岂会那么容易。”
“若姑师只是想诱我们追击,再封堵我们退路,那岂不是会有全军覆没之险?”吴振翼凝重的说道。
“姑师军虽然实力强大,但却是由数十小国联合而成,要想做到上下一心,配合无间谈何容易。若他以为我这十万征西军是如此好啃的骨头,只怕会嘣了他的牙。他们想诱,便由他们,如此我便一路兵进贰师城,将整个西域纳入我大陈版图。姑师军能在大漠里藏一两月,总不能藏上一两年。如此扩地千里之功,又足以抵未灭姑师之罪。”潘宗向自信的说道。
这一着却是他适才想到的,照现在这形势,征西之战恐怕短期内无法解决。而自己当初又当着朝中大臣立下一月灭姑师的军令状,是以要想解决这个难题,便只能用更大的功劳来抵消。只要他能顺利攻下西域诸城,将西域纳入大陈版图,那比灭掉十个姑师胜之百倍,军令状之事,自然不了了之,潘家的声望却会更上一层。扩地千里,这可是当年连章盛也没有做到的,想及此处,更让他心动不已。
“大将军英明!”甄、章二人立即纳头拜道。吴振翼却立在一旁皱眉不语。
“吴统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尽管说来,只要对大军有利,我定会欣然采纳。”潘宗向和气的说道。
吴振翼想了想,正色说道:“大将军的计划末将也认为可行。不过现在我们与后队辎重已相距近三百里,若是姑师派大军袭击后队,恐怕我们难以顾及。若是辎重有失,那岂不是万事皆休?”
潘宗向点了点头,赞赏的说道:“不错,所以我准备拿下延城,以其为据点,以四万步兵驻守;而我精锐骑兵则继续突进,从而进占南城、温宿、赤谷城三地。如此一来,四城互为犄角,顿成可进可退之势;再疏通与玉门关的通道,将西域的一半地域,牢牢掌握在我军手中。”
吴振翼本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称善:“大将军既然计议已定,末将定誓死效命。”
“那好,你们马上下去准备,半个时辰后便可出发,这一仗,可以做得漂亮点。”潘宗向踌躇满志的说道。
“愿为大将军效死命!”三人轰然应诺。
“姑师军会不会在这里呢?”三人离去后,潘宗向摁着地图一处喃喃自语道。
手指轻挪,玉门关三个字赫然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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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巨大的声响顿时将沉睡中的潘法正惊醒。睁眼看时,四周均是一片黑暗,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不住摇曳,断墙残垣,隐约可见。
这已是姑师军进攻玉门关的第四天了。激烈的战斗已让他三天三夜未有片刻合眼,是以下午时趁着姑师军攻城的间隙倦身在羊马垣,想要休息片刻,哪知竟一下子陷入沉睡,醒来时已是深夜了。
“哗啦啦……”声音传来,正是他这几日所熟悉的火油倾倒之声。当下再不犹豫,迅速穿出位于城墙下的羊马垣,舒展了一下筋骨,纵身向城楼上奔去。
“轰!”一颗石弹击在潘法正身前不远的石阶上,顿时卷起一阵飞灰,扑面而来。小心翼翼的越过几处已被击塌的石阶,已是面目全非的城楼立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四日来,姑师人的攻击几乎从未停过,玉门关前的空地上,战死的士兵尸体、石弹、箭矢、破损的攻城车几乎堆积如山。坚固无比的玉门关着实让姑师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与之同时,玉门关的形势却越加严峻。在姑师连绵不绝的进攻下,坚固的城墙已有数处破损,有几处更塌出了一个不小的缺口。若不是玉门守军拼死抵抗,再加上城中万余百姓齐心协力修补城墙,恐怕这座从未被攻克的险关在昨日已经落入姑师军手中。
饶是如此,城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半点乐观。随着城墙上的最后一辆投石车在昨日被击毁,玉门关的大型守城武器已荡然无存,姑师军列在城外的三十辆投石车,无时无刻都在发射着斗大的石弹倾注在城墙之上,让玉门守军的伤亡不断加剧。在潘法正昏睡之前,两万守军已不足八千,幸好城内物资储备丰富,弓弩箭矢仍是用之不尽。
“二公子!”看着潘法正登上城楼,倦缩在城垛后的士兵纷纷尊敬的叫道。
“哼,大家都在拼死奋战,你居然跑去睡觉,真是好悠闲啊。”潘宗德板着脸训斥道,瞪大的双眼里布满血丝。
潘法正却也不以为意,径直向最近的城垛走去。
“你别听你爹说,刚才就是他叫人别打搅你的呢。”詹兴超凑在潘法正的耳边轻声说道,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笑意。他在前日被流矢击中,虽然已不能亲自战斗,却不肯下城楼一步,此时站在潘法正身边,已是摇摇欲坠了。
潘法正轻轻的拍了拍詹兴超的背,笑着看了潘宗德一眼,凝神向关外望去。潘宗德却是做出没看见的样子,看着再度过来的姑师军,眉头紧锁。
“姑师人哪来的这么多投石车!”看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姑师投石车阵,潘法正吸着冷气说道。他一睡醒来,竟然发现姑师的投石车数量又增加了,当下不由惊讶不已。这几天姑师军毁在关外的投石车已有四百多辆了,这样的数量,对整个大陈来说也不是个小的数字。
“恐怕守不了多久了,正儿,过会你便骑上我的快马,赶去长安找你爷爷吧。”潘守德忧虑的说道,却是在众人面前第一次称潘法正为正儿。显是因形势堪忧,父子之情油然而露。詹兴超闻言点了点头,怪不得一向对潘法正严厉无比的潘宗德,刚才故意让潘法正安然休息,原来竟有这层意思。
“不用!我要和父亲并肩做战!”潘法正坚定的说道。
“咚……”战鼓奏响,姑师军的石雨再度向城楼倾注而来。数千名举着火把,扛着云梯的姑师步兵,发出震天的喊杀声,从车阵后面冲出,向城墙处扑来。
“是时候了,詹兄,麻烦你了。”潘宗德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