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世家带出来,你叫我怎么能不起疑?”
吴兰心道:“那你为何不在欧阳世家就拆穿我、抓住我、为你舅舅报仇呢?”这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青苗短得只贴地皮,根本藏不住人,眼前只有一个武功和她差得远的霍朱衣,她不怕承认。
霍朱衣道:“我舅舅已死,即使杀了你也不能再复生,而我如果拆穿了你,曾公子就死定了。我虽然恨你,但知道你也是为了他。你为了他连少林四宝都敢盗取、连十八罗汉阵都敢进,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我若是你,也会象你这么做的。”
吴兰心吃惊地看着霍朱衣,发觉自己一直都看错了这个少女。霍朱衣虽然多情,却并不蠢钝,也并不懦弱。望着霍朱衣憔悴而又幽怨的容颜,她心里不觉有些愧疚。
当她脑海里冒出“愧疚”这个词时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前天她和鹤逸谈心时还没意识到,现在她觉得自己真是变了!在无心谷时她做事从不择任何手段、不问是非善恶、更别提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了,她根本连想都不想。她的良心从来不曾出现过,怎么自从出谷以后就越来越心软了呢?
只听霍朱衣叹道:“你目的全都已经达到了,如果你想杀我灭口尽管动手,我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不想杀我就赶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吴兰心看着她,也悠悠叹息一声,“但愿我们后会无期!”
她的确希望永远别再见到霍朱衣,因为她不想再害这个少女,她知道霍朱衣对童自珍有微妙的感情,如果日后见了霍朱衣,她一定还会忍不住想害一害这个情敌的。
守朴农庄的花厅里炉火通红,童天赐与庄守朴正围着火炉闲聊,一道灰影轻烟般从飞檐上掠下,落于他们面前。
庄守朴一惊而起,“什么人?”
来人年近四十,相貌平庸,身材微胖,上穿灰布粗衣,下着黑色布裤,乍看一点儿也不起眼,只不过仔细打量就能看出他裤子的用料居然比上衣好得多。
这人立定之后朗声一笑,声如凤鸣,清越无比,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身材立刻高了几寸、瘦了几分,再把灰色上衣脱下来反穿,内里竟是天蓝色的缎子,绣着深一点的仙鹤图案,然后又从脸上小心翼翼地揭下一张面具,恢复了鹤逸英俊潇洒的原貌。
庄守朴看得眼睛都直了,易容缩骨术能造成这么神奇的效果连童天赐也是第一次见到,赞道:“吴兄的易容术真是出神入化。”
鹤逸道:“哪里,当今活在世上的至少还有两个人比我高明,一个是家师,另一个就是兰灵,她回来了吗?”
童天赐道:“回来了,正在舍弟房中。”
鹤逸笑道:“那我就等他们说完话再找她吧。”
一串清脆活泼的笑语接过他的话尾,“我们已经谈完了。”
这笑声是吴兰心的招牌,鹤逸转身问:“你出来得顺利吗?”
吴兰心和童自珍并肩进门,“我故意和欧阳长天吵了一架,连房也没回就走了,你遇到什么事落得这么狼狈?”
鹤逸把经过叙说一遍,叹道:“想不到欧阳长亭这么快就找我的麻烦,连一时一刻都不耽误,的确厉害!”
吴兰心斜眼瞟着他,“我怎么觉得你的口气好像‘若有憾焉’呢?”
鹤逸苦笑,“少寻我开心,我有正事和你商量。”
吴兰心笑看童自珍一眼,道:“好,去我房里说。”
鹤逸和吴兰心出厅以后,童天赐问童自珍:“他们要商量什么?”
童自珍微笑道:“你为什么不问他们?反来问我?”
童天赐道:“吴兰心答话时为什么先看你一眼?你一定知道。”
童自珍道:“刚才兰心对我说了他们在欧阳世家盗书的事,他们现在谈的一定是那一百零七部刀法秘笈。”
听到结尾,童天赐耸然动容,眼睛里发出冷月寒星一般的光来,“一百零七部刀法秘笈?”
童自珍道:“我亲眼确认,上面有爹做的批语。”
童天赐一把抓住弟弟的手,“东西在哪儿?”
童自珍态度沉静,“哥哥,你看一看可以,但不能动。”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答应兰心,把这些秘笈送给她了。”
童天赐难以置信地瞪着弟弟,就象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似的,“你把爹的遗物送给她?”
童自珍道:“如果她不说,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更不会知道欧阳西铭是咱们的仇人。她冒险把东西从欧阳世家偷了出来,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该从她手里抢秘笈,何况她也并不想永远占有它,只是想学上面的武功罢了,将来还会还给咱们。”
童天赐道:“一百零七套刀法,她要练到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
“三个月。”
“三个月?”
童自珍道:“她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把秘笈背熟,然后就把秘笈还给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