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文水平尚处于“土豆哪里挖”的待开发阶段,于是请教曹阳。不想这小子虽对侵华日军的番号和作战能力了如指掌,却对他们的瘪三文字一窍不通。听到萧一笑一声干咳,我立刻拍了下脑瓜子:她懂日语!当初到局里应聘,她还秀了一下这方面的专长,我怎么给忘了!
“这些文字,应该是当年那些日本士兵留下的,内容多是他们故乡的名称,如爱知川、犬上郡、大阪、桥本以及所思念亲人的名字,如藤野直子,秋山弘一、车骑美凌、宫本杏男等,也就是说,这些士兵有着强烈的思乡情怀。”见我把目光投过来,萧一笑有意侧过身去,“当然,他们也提到洞穴深处有只千年恶鬼,并祈求恶鬼能放过他们。”
千年恶鬼?赶尸老道也曾这么说过,从我们经历的一系列事件来看,该不是空穴来风,这山洞里必然存在一个邪恶根源,鬼怪也好,自然力量也罢,我们要想顺利结案,就免不了跟它交手,就像游戏终点要遭遇强大的boss一样,这叫定数。
我还要再问,外面忽然传来“嗵嗵嗵嗵”的响动,严格说,不是我听到的,而是地面发出的震颤,整齐而有规律,好像很多人在奔跑。把门打开一条缝,我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日本鬼子,正快步从洞穴深处跑上来,他们的脸被钢盔的阴影所笼罩,个个衣衫褴褛、步履僵硬。接近牌坊的时候我才看清,那是一群几乎没有五官和皮肉的骷髅,抬到胸前的手臂和指骨残缺不全,却紧紧握着刺刀。
这是一支约百十人的巡逻兵,领头的军官边跑边用没有眼珠的脸东张西望,似乎在检查哪个环节还有疏漏。半分钟后,他们相继打开门钻入前面几个凹槽。萧一笑也看到了这一幕,惊诧得呼吸都不平稳起来:“抗战中,日军没有在宁夏地区投入地面部队啊?哪来这么多日本兵?”直觉告诉我,即将爆发一场恶战,手下意识地摸出腰间的手枪。紧接着,后面的大部队上来了,黑压压蜿蜒在山道上,仿佛一条蠕动的长蛇,他们穿着奇怪的黑色衣物,形状有点像雨衣,连面部也罩得严严实实,数千人迈着军队所特有的铿锵步伐,发出整齐的“唰唰”声!
手电光柱由一道变成三道,这支来自地狱的军团,在我们眼前愈加轮廓清晰。与此同时,门外袭来一阵微风,实际没有风,只是气流扑面的感觉。大脑随即开始混沌,视线变得模糊,体内充气一般膨胀得难受。鬼子似乎发现了我们,一支小分队立即冲我们这边的凹槽扑来。我把萧一笑推到一旁,喝退天佑和陈默,用脊背死死把门抵住。
天佑使劲揉着太阳穴:“头儿,不对劲啊,这屋子不会是鬼子的毒气室吧?”“少废话!”我打开手枪保险,“鬼子过来了,准备应战!”萧一笑蹲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痛苦:“天佑说的对,我们可能中毒了。”
话音未落,就听门被砸得咣咣直响,鼻子里窜入一股铁锈味,地面的浮土也震得飘起来。天佑拔枪欲冲出去:“奶奶的,与其窝在这儿等死,不如跟小鬼子拼了!”我阻拦不及,门被拉开一条缝。见天佑毫不畏惧闯出去,鬼子本能往后退了几步。当鬼子纷纷冲他举起刺刀的时候,天佑也毫不客气地开枪了,噼噼啪啪的枪声夹带着肢体撕裂的杂响。
我强忍着头晕把天佑揪回,塞进门内,却不小心脚下一滑,从凹槽边掉下去,手枪也给丢了。鬼子立刻扑上前,我放倒一个鬼子,夺了把刺刀闪躲腾挪左冲右突,乘对方散开的当口努力往凹槽爬,萧一笑递给我一只手,我刚勾上她的指尖,猛觉得身后一沉,原来被那个指挥官抓住了腰间的皮带。
我怎么也无法挣脱,此时,又有几发子弹打在门板上,其中一颗向后反弹击落了我的帽子,紧接着,几把锈迹斑斑但仍具杀伤力的刺刀狠狠刺过来----
第十八章(命悬一线)
我大脑里一片空白:完了,就算侥幸留条命,屁股也要成万花筒了!我咬紧牙关,准备迎接刀锋刺入皮肉的痛苦。
二五八不愧是二五八,关键时刻运气就这么好!千钧一发之际,头顶传来一阵枪响,跟爆豆子一般,同时鬼子抓在我腰带上的骨节(不能称之为手)松开了。抬头一瞧,看到四只怒火迸发的手枪,后面是四张正气凛然的脸,娘的,从没发现他们竟这么帅!
在萧一笑、陈默、曹阳、天佑的强势火力下(鬼子人多,但不知为何反应比常人慢,武器也因自然老化和人为损坏,早已失去正常的敏感度和杀伤力),鬼子有些乱了阵脚,指挥官的衣服千疮百孔,露出皮肉尚未掉尽的面孔,左肩已被打掉人却还没倒下,枪声一停又扑了上来,且一刀把我右脚的皮鞋头给削掉!
我把手里的刺刀朝他砸过去,顾不上心慌腿软,在天佑帮助下钻进凹槽。门又关上了,身后留下乱枪打在门上的爆响。我依旧抵着门板,注意力迟迟无法集中,眼睛茫然地朝前方平视,见墙角斜倚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好像拄一根什么东西,在灯光里白花花晃眼。使劲揉了揉眼睛,我才依稀辨出那是高大全,白花花的是他裸露在外的腿。
曹阳左手轻捶胸脯,右手拿电照着我的脸,边咳嗽边说:“哥,你流鼻血啦。”我一摸,还真是,也不知那些鬼子在玩什么把戏,害老子遭了内伤。“头儿,是不是我的腿特性感?”高大全一边摸着自己负伤的大腿,一边寒碜我:“要不,你咋起这么大反应?”我气不打一出来:“再他娘的胡说,就把你丢出去给那帮鬼子玩儿!”说完,又冲其他人喊,“都给我小心着点,没我的命令谁敢再开门,军法从事!”
我真的很生气,以至于夺过曹阳手里的枪冲他们比划了一下,不料动作太大走了火,子弹竟毫不留情窜了出去,直击高大全的要害,那家伙眼神极好,自然而然往上蹦了蹦,然后瞧一瞧裤裆下端的弹孔,脸一时比大腿还白:“头儿,你要绝我的后啊!”
鬼子依然在砸门,门框周围的碎石不断飞溅到我脖子里。照这样砸下去,门迟早会撑不住,一场人鬼之间的搏杀注定不可避免,而跟死人斗生死,我们又注定属于失败者。因此我开始想办法,看如何才能留一个活口回去报信,可抗战都结束60多年了,说我们被一帮日本鬼子追杀谁会相信(何况还是一帮缺皮少肉的骷髅兵)?只怕没搬来救兵,自己先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翻开手机,没有一格信号,萧一笑他们也全都拨不出去。敲一敲四周的墙壁,没有空鼓,查一查墙角的接缝,连只蚂蚁都跑不出去,除非会瞬间转移**,否则就只能困在这儿听天由命。我叹了口气,靠墙蹲在地上。其余人都还站着,我知道他们想出去痛快杀一场,但没有我的命令都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活人之间的战争,我也情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可在当前状况下、面对如此敌手,任何牺牲都是毫无意义的,不仅没有荣光,反而徒增羞辱,说不定还会变成僵尸去祸害别人。
外面传来一串长音,应该是警报解除了,砸门声也停了下来。我们都原地未动,因为我们发觉所处的空间并非什么毒气室,方才那种不舒适的感觉已渐渐消失,各个器官都在恢复正常,它一定把危险的东西阻挡到了外边。既然是安全的,索性多待些时候。
萧一笑站累了,终于跟我一样蹲下来,从背包掏出mp3听音乐。天佑半蹲半跪,把笔记本撑在膝盖上写日记,陈默将背包垫屁股下面,仰脸看着黑乎乎的顶棚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