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他昂头的瞬间果断抠动扳机,“啪嗒”,空膛声意味着子弹已用尽。指挥官有些得意,举起军刀迎面劈来。十万火急中,天佑和高大全一人抓住我一个肩膀,猛力往上提了一米多,那把军刀最终砍在我双腿之间的空隙,一时火花飞溅。我抬起双腿踹过去,他蹬蹬退了几步,脚下不稳“噗通”跌进暗河。
果然,这帮会走路、能打斗的死尸不会攀岩,看(他们大多没有眼珠,只是一种抬头的动作)我们攀至雕像顶端,一个个急得团团转。我摸了下右肩,伤口在流血。陈默要为我取出弹头,我摆摆手示意他女士优先。陈默携着手术工具到了萧一笑那儿。我转脸问天佑:“你那是把什么刀,咋比我的枪还厉害?”天佑拿纸巾擦拭着刀口的污迹:“头儿,你忘啦,这把刀还是找你借来的,就去年9月----”
我啧了一声:“不用你提醒,我是问它为何有那么大威力?”
“这把刀嘛,说寻常它也寻常,说不寻常它也不寻常----”天佑打算卖关子,见我抬脚要把他踹下去,只好老老实实作答,“当时,咱们刚破获一个影子杀人案,装神弄鬼的凶手用这把刀杀害五个男子,一个孕妇,还有三个小孩。因为杀过人,凶器往往沾满怨念,而用此类极阴之物对付恶鬼,却有着普通法器所无法比拟的功效,说白了就是以毒攻毒。在茅山术里,这刀叫做斩魂刀。”
“难怪有人说鬼怕利器。”萧一笑正在接受手术,由于麻药不足,她把嘴唇咬得发青,额头上汗珠滚滚:“小时候老做恶梦,我妈就弄把剪刀放在我枕头下面,还真就没事了。不过,那把剪刀可是未曾杀过人的。”
曹阳掩着左臂的伤口,嘴都疼歪了:“早知道这样,我就把我大舅家的杀猪刀带来,那把刀至少报销了一千多条猪命,还比你这把锋利。”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天佑那把六寸长的短刀已锈迹斑斑,中间部分刃都卷了。
天佑冷哼一声:“猪、狗、牛、羊之类都是下等动物,本身没什么灵气,斩魂刀是要人类的灵魂来洗涤,哀伤来烹煮,怨恨来调味所炼化出来的一种带有特殊生物电的物件,锋利不锋利不要紧,主要看上面的怨气有多重,恨念有多深。”
“头儿,你快看!”陈默猛一喊叫,吓得我差点从菩萨头顶滑下去。“瞎叫唤什么?”我把屁股往里边挪一挪。陈默指着宁小川的尸体:“我记得清清楚楚,咱们下去的时候他是脸朝下趴的,我还让你看他胳膊上的图案来着,可现在----!”现在,宁小川跟我们最初见到的一样仰面平躺,五官扭曲,双目圆睁,要说不同,就是多了副诡异的表情,像是笑,却笑得有些痛苦,还有些狰狞----
“这个人我见过!”看到宁小川,萧一笑浑身一颤,幸亏陈默经验足及时收了刀。萧一笑继续说:“他去过我们家几次,都是深夜。有天晚上我失眠,就到我爸房间里拿点安眠药,见里面有光亮,以为我爸还没睡直接推门进去,结果,发现他和我爸正坐在桌边观看什么资料。看到我,他立即站起身挡住屏幕、关掉幻灯机,露出极为惊惶不安的神色。事后我爸骂了我一顿,告诫我说,以后进他房间一定要先敲门。”
我问:“他们在看什么?”这个信息对我来说非常关键。萧一笑的回答却令人失望:“没看清楚。”我扫了一眼高大全和曹阳,不再追问。
取出弹头,陈默用纱布帮萧一笑包扎伤口,同时看着下面那些日本兵:“真就奇怪了。洞穴内温度低,尸体经历半个多世纪仍没完全腐烂可以理解,一些神经组织在特殊环境下得到修复和再生也能接受,可人都快成骨架了还能行动自如,实在匪夷所思,除非,有外在的精神力量在操纵他们。”
“外在的精神力量?”我转望天佑,看他有何高见。天佑道:“依我看,就是那只千年恶鬼在作祟。冤魂本身没有实形,它若想杀人,就必须借助实实在在的躯体,通常情况下,一个冤魂只能依附或操纵一个躯体,但怨念特别强大的比如千年恶鬼,可能就不一样了。”
见陈默准备给我动刀,曹阳忙伸过胳膊:“先给我来吧,我快疼死了。”我点点头:“去吧。”陈默挪到曹阳跟前:“没麻药了,忍着,别乱嚎!”后者牙关一咬,脖子一挺,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势。陈默捋起他的袖子,清理伤口、然后换了把手术刀----
“啊呀!”曹阳喊得我也疼起来。正要训斥,忽而发现他这声喊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有双沾着血的手从背后卡住了他的脖子。是宁小川!他半张着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跟青蛙一样腮帮子一颤一颤。高大全和天佑上前掰开他的手,把他摁在地上。陈默则像兄长袒护弟弟一样,把吓傻了的曹阳揽进怀中。
宁小川眼神直呆呆的,表情却极其凶狠,似乎跟我们有八辈子的深仇大恨。见他不停地张牙舞爪,我悄悄甩了甩下巴,他这个样子,留着也是个祸害,何况上面的空间本就不大,再他娘的多折腾几下,我们全得掉下去跟他做伴。“老兄,对不住了。”高大全和天佑分别拧住他的胳臂和腿,运足力气往下一丢。
宁小川的尸体重重落下去,将下面的鬼子砸翻五六个。鬼子们一愣,旋即用刺刀照他身上戳,几分钟后,鬼子散到一旁,死死盯着中间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此时的宁小川只剩个人形,除了血之外什么都看不清,仅能通过表面起伏的线条辨别出五官方位,发觉他的眼睛和嘴巴撑得浑圆,歪着嘴仍在冲我们笑。
第二十章(三扇门)
萧一笑转过脸,她分明不忍心,可也不能怪我无情,如果我变成那个样子,肯定也会让弟兄们采取如此手段。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原则面前不能发慈悲。大家几乎走了一天一夜的路,早已又困又乏,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我提议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但没人行动,也难怪,底下守着数千死鬼,谁还有心情开餐?
陈默边给我手术边说:“头儿,咱不能一直待在这儿,总得想个脱身的办法呀。”天佑忽然转过头,再次盯住曹阳,后者有点怕他了:“哥,我真的没有尿。”“这回不要尿。”天佑神秘地笑了笑,抓过曹阳的食指咬了一口,快速掏出黄纸,不顾对方的挣扎和惨叫,连画五道符咒。在画第六道的时候没血了,天佑打算再来一口,曹阳却把手抽走了。无奈,天佑只得咬破自己食指,又画了五道符咒。
画完之后,他把符咒一一分给我们:“你的,你的,你的----”我接过,看着那些玄奥难解的线条:“你又搞什么名堂?莫非指望这个带我们杀出重围?”“差不多吧,严格讲是混出去!”天佑垂着头从包里翻找什么东西,一抬头看到我脑门上的符咒,忙给拽下来,“那个不行,贴人得用这个。”
说着,天佑把掏出一沓符咒再次分发:“刚才那个叫生符,也就是一种伪装活人的符。画此符必须用人的血液,童子血最佳。恶鬼扑人冲的是阳气,把这种符贴到石头、建筑或树枝烂叶上,就能把鬼引开,让他们好好发泄以平息怨气。我说过的,死人智商一般都很低-----”
我晃着新发的那道符咒:“得得得,赶紧说这种怎么用!”
“这叫避鬼咒。最好贴在人的印堂处,贴上之后还得闭气,这样鬼就感觉不到我们存在了。千万注意,两张符别给混,不然就死定了!”我把避鬼符贴在印堂,生符揣进衣兜,揶揄天佑说:“你这货,真该改行去做道士,当警察太屈才了!”
天佑谦虚地笑笑:“我定力不行,太好色,17岁就**了,不像你,现在还是个童子。”我脸“刷”地红了。曹阳先惊后喜,像个掉队已久的孤兵忽然找到了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