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咝”地吸了口气,像是要跟他理论,我扬手制止,示意马亮说出他的理由。“****的确是我们马家的先祖。”见我们坦诚相对,马亮也不再遮遮掩掩,“我们家至今还保留着他逝世前亲笔写下的遗训,按照遗训,马家后人永世不得经商,不得从政,用他的话说就是敬上容易‘财迷心窍、惟利是图’,参政容易‘祸从天降、造化弄人’。”
“因此,从他下一代开始,就把家从兴庆府搬到了贺兰山上,全心全力守护隧道深处的皇家陵园,以及隧道尽头的神秘之国,当然,还有末代西夏王留下的宝藏。所以说,你们不能动这里面的任何东西。”
我点了点头,但这只代表我听到了,并不表示接受和允诺:“有关皇陵、宝藏和神秘之国的事情,都谁跟你讲的?你爸爸吗?”“是我爷爷。”马亮的眼睛里带着不染纤尘的纯净,“我爸才不关心这些事,他跟我爷爷合不来,所以我爷爷就跟我讲。”
“你爷爷跟你爸和不来,是不是因为你爸经商?”我尽量保持询问而非试探的口气,但还是戳到对方的敏感点,于是,我只能转而讲其他的:“你说的条件我们愿意考虑,可西夏灭亡已七八百年,这座皇家宝藏早已不具备私人财产的性质,它属于国家和政府,属于人民。别说我们,就是李死而复生,也无权私自动用。”
“客观情况下,这座宝藏面临两种结果,一是安安静静继续沉睡,就当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但这只是个理想化的归宿;二是被人弄走,想要得到它的人太多了,形形色色三六九等,虽然设有防护,却只能阻挡一些手无寸铁且不懂法术的人,在现代重火器面前,它迟早会门户洞开,再厉害的阵法也会灰飞烟灭,再邪恶的煞神也会魂飞魄散。”
“所以,守护宝藏,不单是你们马家的义务,也是我们这些做警察的责任,就算你不提这个要求,我们也会加以善待。但对宝藏以外的东西,尤其和案件相关的则另当别论,希望你能理解。”
长时间的沉默。我真担心马亮会食言不帮我们,于是,我再次提到他的爷爷,并借此展开激将:“你打算怎么对付那只千年恶鬼?当年****的师兄可是下了血本的,连你爷爷都拿他不住,你小小年纪怎么能”
马亮冷哼一声打断我的质疑,目光里透出不屑,这让有恐于“百煞天棺”的天佑甚为尴尬。就像良家女子勇于保护自己的贞节一样,马亮提高嗓门拼力为爷爷辩白:“他那个师兄也就吹得厉害,你们也看到了,那套破玩意儿连我都伤不着,何况我爷爷!我爷爷之所以出意外,主要是上次救你们元气大伤,在阳气很弱的情况下中了尸毒,不然的话,就他那两把刷子,根本伤不了我爷爷!”
不愧是****的后代,都这么爱看轻旁人高抬自己,认为别人的东西都是三脚猫、纸老虎。我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则激将有效,二则,阵法的威力也许真得没有天佑所说那般吓人。
我趁热打铁:“那好,且说说你的应对之策。”马亮排兵布阵:“需三人同时进入,一人用斩魂刀砍去那只千年恶鬼也就是没藏讹庞的头,然后揭去四根将军柱后的符咒,一人用狸骨粉喂食那些蝙蝠,剩下一人,用银铲挖出埋于宝藏坤位的乌心魈。”
我高高扬了下右手:“我们四个随你挑,你说怎么做咱就怎么做。”马亮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将我们打量一遍,连连摇头,最后对我说:“他们都不行,就你还勉强凑合。”(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丝罗瓶)
“不会吧?”我瞪大了惊诧的眼睛,“我们可个个儿都是练过的!”天佑的表情近乎于愤怒,在他看来,马亮是蓄意侮辱和挑衅:“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就不行?除了一身硬功夫,我还是几个人中间唯一懂玄学、有法力的,我爷爷是第106六代茅山派掌教,我虽不经言传身教也曾耳濡目染,你凭什么否定我的能力?”
“我已经说了,这不是普通的阵法,是降头和茅山术混合的邪术。”马亮嗓门也跟着大起来,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里面一闪一闪像是要渗出水来。他似乎不屑与天佑申辩,转而对我讲,“降头虽然厉害,却只能趁虚而入,正行红运的、生肖大的(十二生肖中牛、虎、龙、马乃大生肖)、身上有佛牌或道教符像的才不会被侵犯,或者很难被侵犯。普通人,尤其正行霉运的一旦中降,要么施降者亲自解降,要么有道法高手协助,否则就只能等死,而且还会死得很难看!”
我嘿嘿一笑:“我生肖不大,也不信佛,最近还有点点儿背,为什么相中我?”马亮回答得既干脆又直接:“你命硬。”我承认地点点头:“就凭我的职业和经历,命若不硬,只怕死n多次了。”马亮就他刚才的答案做了简要的补充:“你有三清庇佑,因为你前世和今生都属道门中人。”
我脸上的笑慢慢僵下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赶尸老道也曾对我说过类似这番话。我指了指天佑,对马亮说:“这话你应该对他讲,他才是道门中人。”
马亮睃了一眼天佑。天佑本就在气头上,又听马亮什么行霉运、死得难看那番话,嘴里不干不净的词儿就来了:“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屁孩,你充什么大师高道啊?真是什么样的祖宗什么样的种,你们马家的人都他娘的”“天佑!”眼看要起内讧,我不得不斩断天佑的话,并厉色申斥:“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天佑闭了口,把那把长剑丢向我,扭过身蹲下,一只手使劲往后摆:“你们破阵去吧,我乐得落个清闲。”我看看萧一笑,对马亮说:“不是得三个人吗?还差一个,怎么办?”马亮未及答话,高大全上前一步毛遂自荐:“我干的就是保卫员,身体结实得很,命也够硬,把我算进去吧,你要不放心,就把喂蝙蝠的事交给我,这个简单些。”
马亮看了看我,没有表态,意思是:你的人你看着办,出事我也不负责。我拍拍高大全的肩膀:“那就有劳了。”高大全疼得咧了下嘴,随即兴奋得眼都眯在一块儿:“头儿,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萧一笑虽有几分落寞,却没有像天佑那样激烈反对,也没像高大全那样努力争取,只表示了淡淡的顺从:“我跟天佑守在外面,万一有什么事,我们立即进去。”我点头说了声好,刚转过身,又被萧一笑叫住。她从钥匙链上摘下一条缀着银色十字架的饰物,端详了片刻拴到我左腕:“但愿,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这个动作已经超越了暧昧的含义,谁都看得出来,我们的关系除了上下级之外,还有一层男女间那种特殊的情愫。我不信神鬼,自然也不信上帝,但我没有拒绝,等着萧一笑把饰物系好,才轻声道了声:“谢谢。”
行动前,马亮用五更露和了朱砂,手指蘸了,将符画在我们脸上,又如此这般交代一通。然后,他瞧了一眼天佑,将准备好的一把短刀收回背包,捡起地上那把长剑仔细瞧了瞧,转身踏进水帘,我与高大全依次跟入。
刚跨进水帘,无数鬼面蝙蝠就倾“巢”而出,卷成一股黑云朝我们袭来。猜不出究竟有多少,只觉得手电光暗骤暗,四下全是翅膀震动的嗡嗡和吱吱唧唧的鸣叫,单调刺耳。我隐约看见高大全端起一只盛有狸骨粉的松木盘,腿抖得跟筛糠一样。
似乎受到某种诱惑,蝙蝠群撇开我和马亮单独朝高大全涌去,几乎同一时间,我听到了木盘跌落在地的声音。蝙蝠群盘旋的高度迅速下降,不多时,露出高大全上半截身子,他闭着眼睛,一脸的惊恐万状。
马亮提着长剑走到石碑前的时候,我已在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