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能大致看懂的或特别关键的,拿出来现场商量讨论,一时弄不清楚的带回去分析研究。”
我碰了天佑一下,暗暗给他使个眼色,他愣了愣,才点头表示明白(我提示他盯紧高大全和曹阳,不要让任何资料落入他们手中)。不巧,我们这一来一往被曹阳给看到,那小子假装没注意,随便冲我抛出个话题:“头儿,我们已经弹尽粮绝,手电也快不行了,再不走恐怕得摸黑赶路了。”我嗯了一声,假模假样应付着:“知道了,抓紧干活儿。”
曹阳扭过脸的同时,陈默转过身来,持一份发黄且卷了边页的资料对我说:“头儿,你瞧瞧这个!”
我接过一看,不得不佩服天佑的耐心与细致。这是一本很多资料装订在一起的册子,约40多页,前面约五分之一是有关某超级细菌武器的研究报告,后面约五分之一是针对某安全事故的危害评估与处理意见,中间部分是人体实验的数据分析与应用图例。通过首页半懂不懂的大号标题,我猜测,陈默定是从中找到了死尸的“复活”之谜。
陈默虽不懂日语,但他通过图例结合自己熟络的医学知识,掌握了册子前半部分的大致内容,并从科学角度做出合乎逻辑的判断:“很多人都认为,人体行动的指挥中枢是大脑,其实这种理解是片面的。事实上,那是大脑和脊髓双重协调的结果。”
“脑部分为大脑、小脑和脑干。其中,大脑包括左、右两个大脑半球,并由称为胼胝体的神经纤维连接起来。大脑半球又进一步分成额叶、顶叶、枕叶、颞叶等。额叶主管人们的言语、情感、思想、计划,并控制机体的技巧性运动;顶叶主管感觉;枕叶主管视觉;颞叶主管记忆和情感,它使人们得以辨别他人或物品,进行交流和行动。”
“脊髓起源于脑干末端,向下沿脊柱长轴延伸,其功能为连结脑和身体各部并传递信息。像脑被颅骨保护一样,脊髓被椎骨保护着。在椎骨之间,有从脊髓形成的两束神经,称为脊神经,脊神经内含运动和感觉神经纤维,担负着脊髓和脑同身体其他部分之间信息传递的作用。虽然脊髓在脊柱下四分之三处结束,但仍有部分神经继续向下延伸,这束神经称为马尾神经。”
见我听得晕晕乎乎,陈默咽了口唾沫,省去一大堆专业术语和琐碎的引题,直接讲结论:“综上所述,我们可形成如下结论。一、控制人体行动的神经元素并不在大脑里,而是在脊柱之中;二、许多生理现象的控制甚至一部分低级的‘思维’都在于脊柱中; 三、脊柱神经中枢并不只是接受大脑的指令,它还能直接对外界和生理的刺激产生反应。”
“总而言之,人死之后,大脑会迅速失去意识,但脊柱神经中枢并未立即失去功能,通过某种手段,还可以较长时间保留其部分功能,如平衡和行动能力。但尸体的行动不是正常人肌肉伸张收缩的运动(那是有氧运动,需要血液供应氧分),而是一种神经质似的条件反射。”
“正应了天佑所说的那样,死尸即便能够行动但智商也都很低,也正应了我们所看到的景象,如死尸能打斗、会跳跃,却不会对肢体协调性要求很高的动作,如攀登。同时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有些尸体没了脑袋照常可以活动。而鬼子所研究的项目,就是利用并强化这部分功能,虽然研究成功,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突如其来的安全事故,最终让他们自食恶果。”
第三十五章(诡秘装置)
“这里的确发生过一次重大安全事故,情况跟陈默的推测差不多。”萧一笑取过册子粗略翻阅一遍,然后就后半部分简要做了释义:“所不同的是,那个工段的负责人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这份评估报告写得非常客观,态度也很诚恳,他不但坦白自己的失误主动请求降罪,而且丝毫没有避讳事故可能造成的影响,他还建议将报告转达军部,申请下拨经费,用于抚恤在事故中受伤和死难的工作人员。”
“但处理意见却几经修正,最后被几个墨团所覆盖。这说明,决策者在一番犹豫徘徊之后,选择了不了了之。肇事者是否遭受处分不好判断,报告未向军部转达,也未采取有效补救措施则是肯定的。或许,那位基地的最高指挥官觉得一切都无法挽回,干脆放之任之、听天由命了。”
“不对,是他重视不足、心存侥幸。”陈默否定了萧一笑的观点,他的推测每每都像信口开河随心而欲,却次次都能有条不紊丝丝入扣,“鬼子是残忍而狡猾的,他们做了坏事之后,总会把劣迹抹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想方设法加以粉饰。当年731部队从东北撤离的时候,把整个实验基地都炸毁了,重要资料一概带走,残余的文件与标本全部掩埋或付之一炬。”
“根据鬼子的做事风格,他们绝不可能把这些资料弃之不管,让后世的中国人作为呈堂证供,把自己的丑恶罪行公诸于世人。符合实际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事故发生时,正处于二战末期,日军在各条战线遭遇惨败,经费前所未有的紧张,如果把实情提报军部,要不到钱是小事,弄不好还会招致上级的痛骂乃至处分。”
“当时,他们的研究项目已处于成熟阶段,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大功告成。所以,基地指挥官认为即便事故有所影响,在短期内也不会造成太大危害,因此就没那么当回事。这直接导致整个基地里的人陆续感染病毒,最后都变成了行尸走肉。”
“而战败后,军部那些要员或遭受审判或自杀殉国,偶有对这座基地知情的也在忏悔中纷纷作古,如此,日方对这口洞穴以及这支部队,也就渐渐淡忘了。”
陈默在做这番分析的时候,我的大脑开始抛锚,直到他讲完我的思绪才恢复正常,仅模糊记得他说些什么。看资料搜得差不多了,我让大家整理一下,集中交给萧一笑和天佑。
陈默明白我的用意,稍稍怔了一下,然后取下背包递给天佑,高大全也有所察觉,慢慢掏出口袋里的东西交给萧一笑。唯独曹阳不明就里,愣是质问高大全:“一笑姐有伤,干嘛要她替你拿东西?”
没等高大全开口,我直接把话说白了:“作为这支队伍的副头领,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平安回家。如果必须以牺牲为代价,我宁愿自己留下来。可事情不是那么想当然,也许外面的鬼子已经走了,大家可以一路顺畅地回到枰州,也许他们还没走,等着我们的是决一死战。正因为前景无法预料,我们才必须做出最坏打算。”
“诸位都是警察,什么大局之类的官面话我就不讲了。萧一笑是队里唯一的女同志,而且她懂日语,很多材料需要她来翻译,天佑是功夫最好的,有他在,沿途能化解不少险阻。为了把资料成功送回去,我建议,我和高大全做先锋,陈默、曹阳打掩护,设法同敌人展开周旋,以争取时间和机会,确保萧一笑和天佑安全突围。当然,这不是命令,如有异议,决不强求。”
曹阳听明白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感到气氛有些悲壮,于是垂了眼皮,朝门边招下手:“既然大家没有异议,就这么决定吧。”
撤掉桌子,打开厚重的金属门,走廊里空荡而幽静,所有人都在心底松了口气。情势没想象中那么悲观,如果能顺利找到那个“军务秘书处”,大家就基本上安全无虞了。刚走出“总参谋部”约十来米,打雷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一阵阵轰鸣刺激着我们紧张的耳膜。
声源离我们很近,明知道不宜多做停留,却还是好奇心作祟,不知不觉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绕过一个拐角,迎面是扇黑漆漆的门,声音就是从那门里发出的。通过门边的木牌,我大致明白这间屋子是个集“声波分析”、“机械操纵”于一体的联合实验室。走到跟前,发现门是虚掩的,里面亮着灯光,墙角林立着各类奇形怪状的仪器设备。其中有一只巨大的墨绿色“碟子”,上头压个颜色与之接近的木制手柄不停摆动,看起来很像电影里见到的老式留声机,但体型和声音都要比前者大出几十倍。
“碟子”旁连有一台监测仪和雷达状的接收器,紧挨接收器是个直径约一米的镜筒,镜筒下有个可以调整开合角度的支架。四下看看没有人,我大起胆子走进去,其他人见状也跟了进来。由于门是坏的,为防鬼子 “瓮中捉鳖”,我叫天佑高大全和陈默在外面守着,留下萧一笑和曹阳陪同探查。我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贪时,顶多五分钟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