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子夫明白,她夫知道一切,曹襄为了掩人耳目,第二天,主动来到椒房殿,请求自己到封地去,这样,也能避开众人的视线,遮盖住这件事情,她看着曹襄平静却有些冷漠决绝的面容,不禁一阵心疼,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同意了。
送走了曹襄,子夫心里不安,只是焦虑地回到榻上翻来覆去地倚着,忽听外面传报道:“太子来了。”
子夫一惊,连忙坐起身来道:“太子在哪里呢?还不快叫他进来。”
一听到儿子到来,子夫心中就泛起一丝暖流,想起昨天给他选妃的事,不由得一阵担忧,正想着,只见刘据已经迈着英武的步子走了进来,一见了子夫,便跪下行礼道:“给母后请安。”
子夫连忙一把拉起他来,道:“好孩子,拘这些礼数做什么,快坐下。”一面叫宫女:“还不快给太子上茶?”
刘据却迫不及待地问道:“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去病哥哥怎么突然一下就没了?姐姐也走了?我都一点不知道。”
子夫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要告诉他为好,他毕竟是帝国的继承人,身上肩负着这么重要的使命,若是说了,恐怕他心事多起来,反而搅乱得左右无措的,因此只是说:“人事变化快,哪里说得准呢?你去病哥哥的事,我也没有想到,谁知到一天之内,就突然没了?你二姨母也伤心呢,你一会去安慰安慰她。至于你姐姐,你就不用操心了,她是想安静地到封地去成亲,不要这么多的人,就顺了她的心愿吧。”
刘据虽然还有些疑虑,但是看见母亲坚决的神情,又用严厉的眼神止住他似的,不容他再说的样子,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母亲一直没有骗过他,过了一会也就不再想,心里相信了,子夫又转移话题道:“对了,昨天冬至家宴,女眷们给太子磕头,想必很多小姐你也都看见了,你想必也明白父皇和母后的意思,你说说,这么多家的小姐,有没有你心里看中的?若是有,就对父皇和母后会所,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门亲事了,你是太子,一国储君,担负着千万的责任,可不能小觑啊。”
刘据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母后,儿臣实在是谁都没有看中,母后就不要为难儿臣了吧。现在年纪还不算大,还是读书要紧,以后再提亲事也来得及。”
子夫叹了一口气:“唉,母后也不愿意为难你,知道你没有看中的,若是强行要你找一个,以后不同心对意,也难免生出些矛盾来,倒不好了,夫妻之间,最要紧的就是能彼此合心,只要你以后有谁看中了,就对母后说,母后自然不会让你不顺心。”
刘据显然没有想到子夫会这么说,脸上不由自主地显出惊讶的神气,几乎要眼圈红了:“母后,儿臣刚才来的时候,就知道母后一定会问这个问题,儿臣心里还担忧,母后会不会为难儿臣,如今看来,都是多余了,母后这么替儿臣着想,真叫儿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难为您这么体谅儿臣的心意,别家的父母可难呢。”
子夫爱怜地摸摸他的头:“你们都是母后的孩子,母后能不心疼你们么?婚姻是人生大事,岂能草率?若是以后找个不合意的,这一生岂不是不幸了?什么都弥补不了,母后可是知道的。”
刘据注视着子夫:“母后,您能明白儿臣的心意就好了,儿臣一定要掌控住自己的心意!”
子夫定定地看着他:“你能自己明白,就好了。”
朝中发生了这么许多惊人的举动,不免惹得人都有些吃惊,只是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惊人的大事,曹襄病重,回到京城,亲口所说卫长公主哀思成疾,留在封地不回来,众人才渐渐打消了疑虑,尘嚣平静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成婚
没想到,曹襄一到封地,因为思慕着卫长,又加上水土不服,一下子就病倒了,子夫没想到他虽然说得那么豁达,心里还总是放不下,不由得感叹世间男女之情,真是割不开,斩不断,只好赶紧将他接了回来,曹襄撑着重病的身躯,还是为卫长做了证明,之后就卧床不起,延医诊治,纵然是多少名医,也不见效,不过捱了两三个月的功夫,就与世长辞了。
刘彻和子夫不由得痛彻心扉,也无可奈何,葬礼之后,就说是卫长公主在封地闻听噩耗,一病不起,过了两个月,宣告了卫长公主去世的消息,这些事也就渐渐淡漠了。
可是在子夫的心中,却一直惦念不已,她叫来少儿问了几次消息,也没有一个结果,去病总是没有来信,少儿也是惦记不已,又无计可施。
这天上午,子夫正在那里看账目,心里却不放在上面,只是惦记着千里之外的远人,忽听外面一声传报:“阳石公主和诸邑公主来了。”
子夫放下账本,只见阳石和诸邑都穿着一样的青色对襟广袖深衣,腰上带着子夫给的玉佩,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子夫笑道:“今天怎么过来了?可是想不起来看母后呢。”
阳石平时就不苟言笑,今天也是淡淡地笑了一笑,不再言语,诸邑却是活泼一些的性子,笑着扑向子夫道:“女儿平时倒想多来看看母后呢,又怕母后嫌烦闹。”
子夫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这孩子,就说自己贪玩罢了,还这么多理由,这几日做什么呢?前日你父皇还和我说。要给你们找婆家了,还是这么小孩子似的,看你们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阳石和诸邑听了,脸色红了一红,对视一眼,都有些嚅嗫似的,止住了语言,子夫有些奇怪。便猜到她们是有话要说,便道:“你们今天过来,一定是有事要说,还不快说出。”
阳石给诸邑使了个眼色,诸邑停了停,正色地道:“母后,今天我和姐姐来,是有一件事想跟您说。大姐走了。我们也想这样。不想被父皇随便许配一个人,摆弄来不停。”
她似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说的,说完,就和阳石都止住了口,眼巴巴地看着子夫,期盼什么似的。子夫吃了一惊,但是又明白过来,她是自幼看着这两个女儿长大的,深深知道她们的脾气,虽然没有卫长有个性,但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人,她们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于是便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也要离开不成?不是说笑话么?你大姐是和去病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怪母后,出生之时就给她和曹襄定下了婚事,也没想到以后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后来你父皇不允。你大姐和去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出这样的万般无奈之计来,难道你们也是这样不成?跟着闹什么?”
阳石忽然鼓起勇气,走近子夫,朗声道:“母后,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意思是,与其留在宫里,以后被父皇随便许配一个人,还不如趁早逃离出去,这样,以后找个同心对意的,一生也不会悲惨不是?”
子夫早知道她们的意思,此时也就说:“现在还没到那个份儿上,你们这么贸然行事,岂不是叫你父皇生气?你大姐的事,幸亏是有我劝着,算是你父皇默许了,放他们一马,你们不知道费了多少力,你们若是也东施效颦起来,赌气一走了,结果可就没有这么好了,其实事情还有别的法子,你们若是看中了哪家的王孙公子,只管先悄悄和母后说,母后告诉父皇,替你们做主就是了,断断不会叫你们受委屈的。”
阳石和诸邑听了,脸上这才现出轻松的神色来,笑着看了子夫一眼,依偎在子夫怀中:“母后这样说,我们就放心了。”
子夫爱怜地抚摸着她们两人的头发:“不管怎么说,母后一定会保护你们周全的。”
阳石忽然抬起头来,正色地道:“母后,其实说心里话,我和诸邑也想走,羡慕大姐那田园的生活,不想再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里生活了,母后,我们能做到么?”
子夫深深地叹口气,忧思地道:“这可不容易做到,外头是那么好去的?你们毕竟是皇家的公主,再说了,你们以为那田园的日子好过呢?你大姐和去病这是身上有钱财,自然也好过些,隐姓埋名,不用费力挣扎了,若是没有银钱的那些人,也是苦痛的很呢,你们虽说也不会缺少银钱,可是外头的日子毕竟难过,什么都要自己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