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风突然就恶意地想,凭什么他能如此平静?今日不恶心焱殇一回,他晚上只怕无法安心入眠了。
“准时恭侯。”他起身,拂拂袖子沾上的花生红皮,大步走开。阳光落在他的满头银丝上,光芒轻闪。
焱殇立刻起身,紧跟上去。
“你干什么去?”青鸢起身就追。
“回去好好坐着。”焱殇头也不回,挥了挥,让她退下。
兄弟二人拐过屏风,消失在门外。
“放心吧,王做事一向有分寸。”焱灼安慰道。
“泠涧,不知道白发还能转青否?”青鸢闷头坐了会儿,凑到泠涧身边小声问。
“你叫我一声好师傅,我就教你。”泠涧抓准机会讨青鸢便宜。
青鸢上下打量他,一本正经地说:“泠涧公子,你不知这世上对和尚的另一种称呼就是师傅吗,你让我叫你师傅,莫不是想入寺为僧去?”
焱灼好笑地说:“泠涧你占不着便宜,算了吧。”
泠涧咬牙,小声说:“总有一日,你会求我。”
“希望那天永远不到来。”青鸢笑眯眯地冲他晃了晃脑袋,又凑到了浮灯面前,小声问:“浮灯主持,四哥他的白发能转黑吗?”
浮灯摇头,眼中有愁,低声说:“恕我直言,他最近一段日子心神耗损过大,尤其是凤芹之血毒入五脏,就算眼睛能好,渗入体内的毒也会让他痛苦不堪,也不知……但他为人傲气,不肯在焱殇面前露出半点弱态,不让我告诉你们。”
青鸢脑子里嗡地炸响,喃喃地问:“你这么好的医术,也治不好吗?总有办法的是不是?”
“我还在想办法,给我点时间。”浮灯转动佛珠,小声说。
青鸢点头,伤心地说:“你是活菩萨,一定有办法帮他的。四哥孤单半辈子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家人,我不想他”
“世间万事皆有因果,众生皆有自己的归宿,你也不必太介怀。”浮灯拇指摁上她的眉心,微微用力推了三下,小声说。
“怎么不介怀,他是放心不下我,才……”青鸢抿紧唇,眼神盯住屏风后绕回来的高大身影。
“怎么眼睛红了?”焱殇看她一眼,不解地问。
“不是,浮灯,你怎么总推她眉心?”泠涧好奇地问。
“消除业瘴。”浮灯抬眸,平静地说。
“我有啥业瘴……”青鸢记得他上回说是赐福,难不成她体内真有个豹子精,所以他这高僧才总是施法镇着她的豹子精?
浮灯微微一笑,显得高深莫测,随后向众人点点头,慢步走了。
“和尚当成他这样,还真是一种境界。”青鸢崇拜地看着那道背影,轻声说:“浮灯琴棋书画诗酒茶医无一不精,足压你们三千里啊。”
焱灼立刻低头品茶,泠涧满脸幸灾乐祸,准备看青鸢被训斥的一幕,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焱殇平静地坐下来,一颗一颗地剥花生。
“对不住,泠涧公子,让你失望了。”青鸢丢了颗花生到嘴里,往焱殇怀中一偎,乐滋滋地说:“我家相公胸怀一等一地大,所以他才容得下世间人才,更容得下你这妖孽在他面前三番四次地抵毁我。”
“你狠。”泠涧脸都绿了。
“彼此。”青鸢冲又晃脑袋。
焱灼发出一阵暴笑,指着泠涧说:“你道行退了,连东城几个姑娘都降不住,还想来降王后?我看真能出家当和尚去了。”
焱殇也低笑起来,把一颗花生塞进青鸢嘴里,笑道:“吃花生,泠涧还得给我办件大事,你把他气跑了,我拿你是问。”
“哟,泠涧公子你可千万走不得,不然东城姑娘们的眼泪能淹没泗水城。”青鸢嚼着花生,乐不可吱地看着泠涧。
只见风度翩翩的泠涧公子唇角紧抿,直直瞪着青鸢,手掌一用力,一把花生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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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静谧,一地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