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看时,那里被夜色包围着,月光微弱,无法让人看清城那边的情形。那些人还没开始攻城,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他微微拧眉,现在才亥时,子时时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及时撤出来。沙漠里的地道,无法维持太久,子时是极限。
他转头看青鸢,她睡得正沉,也不知醒来之后,发现只有他和她在这里,他要如何解释。
“扑啦啦……”
突然微弱的声音从沙丘里传出来,他心头一凛,立刻把背椅拖到了一侧,长剑出鞘,盯着地道看着。
过了会儿,从里面钻出一只沙鼠来,摇落了一身的沙子,飞快地往另一堆沙里钻去。
他轻呼一口气,盘腿坐下,转头看向脑袋歪着的青鸢,想了想,他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扶她在沙堆上推好,用披风把她盖住。
包袱从椅背上掉下来,一角宣纸露出包袱,他忍不住拿出来看。大元城的城廓在眼前绵延展开,线条简单,却气势恢弘。
他忍不住想在小屋子里看到的那幅画,那男子和他长得那么像,是巧合吗?他的亲生父母又在何处?
战乱和灾荒,总能出现无数孤儿,大人尚不能自保,又哪里顾得上弱小的孩童,他是被遗弃的其中的一个。好在也算衣食无忧,无惊无险地过了二十多年。爹娘这两个字在他的心中很模糊,他只知有师傅,不知有爹娘。
但这几日看焱殇和倾心太后他们在一起,母慈子孝,一家享尽天伦之乐,无端让他滋生出几丝渴望。
他也想有个家,不如就此带着青鸢离开,和她成个家吧?他把画儿折好,转头看青鸢,她小脸沱红,长睫静合,漂亮得像从月亮上掉下来的小仙女。他没忍住,双唇微颤,往她的嘴唇上轻轻吻去……
焱殇说他缺自信,若他就这样……得了她,算自信,还是侮
辱?
冰凉的唇像蜻蜓点水一般地落在她的唇上,仅一瞬间,他就像被烙铁烫着了,飞快地缩了回去,心扑通猛跳,脸颊上也抹了羞赧的潮意。
罢了,他可做不到像焱殇……那般禽
兽!他握紧拳,把那副画塞回了包袱里。往后一躺,和青鸢并肩躺着。
她小时候,也和他这样并肩躺在草地上看月亮,虽然只有几回,却让他回味无穷。她总不老实,喜欢捉弄他。有时候故意捉只小甲壳虫放到他的鼻尖上,有时候又故意装得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比如……鬼……看他紧张兮兮地去察看,她又哈哈大笑。
真好啊,若能回到那时候,真好!
他心里的渴望再度占了上风,牙一咬,把她背起来就走。何必如此老实呢?他不过是把她带回原本属于他和她的世界罢了,他给她建的木屋,她还没有看到过,那里很美,她一定会喜欢的。焱殇不是有本事吗,让他自己来找她好了。他可以趁这段时间,和阿九再找回以前的时光,说不定阿九平静下来,就能忘了这意外闯进她生活里的焱殇了……
☆、197。我就爱操心【197】
大元城中。
弯月勾起满梢清辉,大殿空荡荡的,垂幔随风乱舞。桌上的宣纸被风卷起一角,覆盖到了墨豹镇纸上。庭院中的碧玉树笼着月光,泛动一树流光。
倾心太后和穆飞飞站在大殿门口,眺望着远处的宫墙低语。
“要把嫂嫂从暗室里叫出来吗?她太任性了,都这时候了还不舍得从那里出来。”穆飞飞小声抱怨。
“别管了,你哥哥宠她,我们哪能说话。”倾心太后摇头,愁容满面地说:“外面闹腾腾的,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东西都收好了吧?窠”
“收好了,哥哥说南月他们会从后方包抄,把外面的人都推进流沙里,我们还怕什么呢?”穆飞飞不解地问。
“不是怕,是以防万一,那几副藏宝图,是我们大元国最重要的几处宝石矿,可比现在的大多了,这些图得带出去。”倾心太后又说燔。
“那……图就在下面?嫂嫂看的就是这些图?”穆飞飞疑惑地问。
“别问了,知道得越多,越不安全。你只管把自己的东西带好,我们到秘道外的石室里等着,若情况不对,我们也不至于拖累你哥哥。”倾心太后严肃地叮嘱。
穆飞飞不再多言,跑回大殿,抱了两只不大不小的包袱出来,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大殿,“哎,真喜欢这里,若哥哥能打赢就好了。”
“是啊。”倾心太后回头,缓缓扫视大殿,深深吸气之后,携着穆飞飞的手往东殿走。
启动机关,一条秘道出现在眼前。
二人很快就钻了秘道,关上了秘道入口。
暗色之中,一道祈长的身影从大殿一角出来,阴冷的红眸里闪动着杀机,盯着秘道入口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向大殿。
焱殇此行带的人少,冷啸带的人又被他给拦下杀得只剩下冷啸一人。
“硬骨头们,往往享受不了好东西。”他走进大殿,抓住一条金珠水晶垂帘,轻轻一抛,听着水晶珠子轻碰的脆响,唇角勾起一抹傲然的笑,“南月他们才来不及增援,天羽林军会在中途和他们遇上,两边打得你死我活,谁也顾不上救谁。你想诱我进来,杀了我,你倒是好胆量……不过,你真有把握杀了我吗?”
他说着,又用力一抓垂帘,数万水晶与金珠跌了一地,滚得遍地都是。
长箭密密,从四周射向凤芹。他身形转动,手往腰上拽,两把软剑落入掌心,如两条灵蛇随着他的手臂游动,击落了呼啸而来的利箭。在身形急转时,突然将两支剑对击,长剑瞬间断成锋利的数段,往箭射来的方向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