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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西圣地　第三部分（6）

当他通过耳语把这个办法告诉戴虹后，戴虹立刻满脸紧张，瞪大了因为焦灼而更美丽起来的眼睛看着她的恋人曾浩。

曾浩营救杨大水的办法就是半夜时分他扮成蒙面人去关押杨大水的地窝子“劫狱”。

土豆子和他哥杨大水的浓厚情谊在他哥杨大水被关进一个窄小的地窝子里后，显得更加浓重起来。

当他哥杨大水抱着双膝坐在地窝子里的一张木床上垂头丧气的时候，他拎着满满的军用水壶进来了。杨大水抬起头，目光有些悲凉，默默地看着土豆子。

土豆子把水壶递给杨大水，说：“哥，喝水，多喝水能消气。”杨大水沮丧地说：“我拿水消什么气。”土豆子拧开壶盖，说：“上面有指示，对你要特殊关照，水要供足，看来你的错误还不严重。我看那个大鼻子就是欠揍，敢往廖总脸上摔洋柿子，你揍得好嘛！”

望着还嫌事不够大的土豆子，杨大水没好气地说：“好个屁！我琢磨着这回事小不了哩，苏联老大哥来帮咱们，我把人家揍了，上头肯定不能让咱哩。”说着杨大水口气一变，像是对土豆子更像是对自己说：“你说我也就是手欠，他打我，我就叫他打嘛，还能把我打死不成？就是打死了，我也算个烈士啊，你说我倒还啥手嘛。”

土豆子帮他哥杨大水认真分析着他哥杨大水动手打米基尔的真正原因，说：“你是不是看他鼻子大，把他当美国佬揍了？”杨大水接过土豆子手中的壶，大喝一口说：“那倒也不是，那功夫我就觉得脑子忽地一下血就顶上来了，没控制住。”

土豆子望着一脸晦气的他哥杨大水没说话，但他在心里隐隐感到，杨大水要真把这腔子血控制住了，就不是他哥了。

杨大水的不测，很快惊动了另一个女人，她就是田可。

当田可得知杨大水在家乡早有了未婚妻，偷偷地跑到戈壁滩上哭了一场后，决定把对这个陕北口音很重，浑身透出一股英雄气的男人的爱从此深埋心底，甚至有了终身不嫁的念头。当她听说了这个已在克拉玛依会战工地帐篷间纷纷议论的重大事件，便打探到杨大水的关押处并急匆匆地找来了。

来到土豆子一个劲地劝他哥杨大水多喝水的地窝子门口，她看到的却是１２３２钻井队队长小豹子。

看到一个秀丽身影远远走来，蹲在地窝子门口抽烟的小豹子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田可，心不由地怦怦跳。让小豹子心跳的主要原因是前天晚上在成天海家，小豹子已向成天海的爱人顾大姐吐露了他做梦都想娶田可的心思，望着在戈壁滩上踏出微微烟尘的脚步，小豹子知道田可是奔谁来的，于是，这几日还不知道田可对他的求婚是何反应的紧张悬疑又有些复杂起来。

看到蹲在地窝子门口的小豹子，田可停下来，小豹子倏地站起身来，两个人面对面沉默片刻。

“你，来看杨排长……是吧？”先开口说话的是小豹子，声音很温和，田可点点头。小豹子叹息着说：“进去好好和他谈谈，你的话他愿意听，告诉他，不要灰心丧气，要相信组织上能把问题解决好！”听着小豹子的话，田可心头一热，轻声说：“豹子，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见来看杨大水的田可叫他的称呼突然改变，不再叫他豹队长而是叫他豹子，小豹子怔了一下，有些意外，他看着田可，低声说：“你叫我豹子了。”田可没说话，低下了头。就在田可低头的瞬间，小豹子从田可眸子几丝羞涩的眼光中看出来他托顾大姐的媒事已向她传达。想说几句什么的小豹子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一闪身，说：“你进去吧。”

田可进了地窝子，小豹子慢慢转身走到一边，心情有点复杂地远远望着地窝子的门。

田可的突然到来，让杨大水感到意外。看到杨大水平静的表情，田可也感到意外。杨大水似乎不愿唱过他英雄事迹的田可看到现在属于英雄末路的他，淡淡地说：“你怎么来啦？”

田可也看出了此时杨大水的心情，话一出口，便有几分抚慰，她说：“我还以为你难过得要死，来安慰安慰你，你倒没在乎。”杨大水叹息一声，说：“怎么才叫在乎呀？人哪，事到临头，你就得挺住，这就像在战场上打仗，枪炮一响，子弹呼呼的，你在乎行吗？你在乎了，腿肚子不就哆嗦了嘛。人就得活个血性，就是明天把我拉出去毙了，我也得把胸脯挺着，咋死不是死，哆哆嗦嗦也是死，硬硬朗朗也是死，你得让人看着你是个男人！”

看着在这时候还尽显男人魅力的杨大水，田可语气轻松地说：“杨大水！怪不得你能当英雄，你骨子里就有英雄气！放心吧，这事儿没那么严重，你死不了。”

杨大水脸一板却严肃地说：“那可不好说，苏联专家一火，没准就把我崩了。”田可又紧张起来地说：“他们不能随便崩人吧！苏联专家是我们的朋友，又不是美帝国主义。”杨大水叹口气说：“那可不好说！听天由命吧。”田可嗔怪地说：“刚才还说你有英雄气呢，听天由命这话不该是你杨大水说的。”杨大水摇摇头说：“我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其实挺认命的！真要是死了，我也有很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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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圣地　第三部分（7）

当田可在杨大水的缓缓叙述中得知杨大水的最大遗憾就是临死前不能见未婚妻兰妮一面时，眼眶里已盈满泪水。她不知道怎么劝慰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她也不知道怎样走出了那个地窝子的木门，只是对门口的小豹子声音呜咽地说：“豹子，你千万要好好保护他，他家乡还有个女人在等着他呢。”

田可心情沉重地走向月下的茫茫戈壁，她看着西部格外皎白的月亮，在想这个让杨大水魂牵梦萦的兰妮，一定是个比月亮还美的女人。

田可走过的戈壁滩一片静谧，月光如水。

大概在后半夜时分，月亮也隐入了诡秘的云层，一个蒙面人的黑影，穿过戈壁滩一座沙丘，悄悄摸近了杨大水已经酣睡的地窝子……

牢记田可好好保护杨大水的重托，所以不肯换岗坚持要彻夜守护的小豹子以军人的警惕发现这个黑影，又以军人的迅猛擒获了这个黑影。

小豹子一把扯下蒙面人脸上的遮物，此人却是曾浩。小豹子低声质问曾浩：“你想干什么？”

“救杨大水！”一向孱弱，体瘦面白的曾浩此时侠肝义胆，千古大义。

小豹子愣怔片刻后，低声问：“怎么救？”

“让他走！离开克拉玛依！”曾浩对小豹子说了他解救杨大水的周密方案。

突然对曾浩有些刮目相看的小豹子低声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你赶快带他走，越远越好。”小豹子动作敏捷地打开了地窝子门上的锁，曾浩立刻恢复了蒙面人的装束，钻进已是酣声大作的地窝子。

虽已酣声大作，但多年的战争生涯使杨大水的神经仍然有军犬般的警觉，听到响动，杨大水猛然坐起，大喝：“谁？什么人？”只露出两只眼睛似蒙面黑客的曾浩压低了声音说：“成局长叫你去，在戈壁滩上等你。”杨大水有些疑惑着地说：“成局长叫我？”曾浩不容置疑地拉了杨大水一把，说：“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