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死亡。”
“看起来,红月还是移交出了祂的权柄,的亏死亡骑士尚未复苏,不然可就有意思了。”
那些无面的人们嗤笑着,但语气中却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怒意。
所有人都在惶恐,在颤抖,死亡的威胁大于一切,孩童们为止哭泣,女人们为之哀嚎,男人们为之胆战心惊,所有人都发了疯地祈求着神祇的救赎,无论信仰者亦或者非信仰者纷纷跪地求饶。
殊不知,带来这一切灾祸的就是神祇本身。
神,从不爱世人,亦不会怜悯世人。
因为在那位带来天灾的主宰看来,无人值得被其所垂怜。
这就是个早该被摧毁的破败世界。
里亚的脑海彻底被极端的忿怒与悲哀填充,憎恨比一切更为深刻,这一刻,他更加贴合神格,从中汲取到了那兆亿年间来自至高神主的灭世意愿。
祂消耗自身维持宇宙运转,生命的消逝本就如同细胞的更替,然而总有细胞不愿就此离去,它们癌变,它们肆虐,它们疯狂掠夺老细胞和新生细胞的营养,最终甚至要扼杀主体的意志。
阿撒托斯觉得自己病了,祂需要为自己治病,祂需要重启。
与所有人不同,祂即宇宙本身,祂来自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界域,人们能接触到的任何可能是祂的存在均为其投影。
一旦这样的存在发怒,灭世也只是顷刻之间。
格赫罗斯还在狂妄地嬉笑,祂牵起一根触手开始跳舞,而在虚无之外,里亚也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干净的,没有半分杂质的金瞳,但过于干净了,干净得像水晶般没有分毫思绪和感情,仅剩下纯粹的冰冷。
“导师。”
里亚看着伊凡德,忽地开口,然而伊凡德不仅没有为其叫住自己而喜悦,反而毫不犹豫地挥动着手中镰刀砍了上去。
里亚眼睛都不眨,伸手轻轻一挡,那利刃顷刻间切入了他的血肉,止于他的骨骼。
猩红的血液第一次从中流出,看得伊凡德瞳孔一缩。
“你是谁?”
“我不知道。”
面对这个问题,里亚似一名孩童般先是思索片刻,而后认真告知了伊凡德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我是谁。”他道。
“你是里亚克尔查。”
“不,我不是里亚……我也不是李亚……我谁都不是,我只是一枚棋子。”
里亚摇摇脑袋,一切都不值得信任,既然记忆可以造假,他的过去又为何不可能是虚假的。
那一场场的梦已经摧毁了他对过去的唯一希冀,史瓦尔也只不过是为了神格才来接近他,利用他。
他是谁,他只是奈亚拉托提普的造物,是一枚黑棋,而且和那些普通的赫菲斯格图不同,他的处境更为极端且危险,生来就是要为了成为白痴】,生来就是为了遏制毁灭。
他是个厄运儿,幸运很少会降临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在那个世界,费力得到的幸运也从他的离开而终止。无论哪边世界都像是假的。
他的存在也像是假的。
里亚发现自己的思绪从未向如今这般清醒,没有人会爱他,人们都带着自己的目的来接近他,而后将他把玩在命运中。
所有人都是悲惨的,所有人活着都像是活在泥沼中,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继续挣扎下去?
干脆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里亚现在平静得很,但他越是平静,伊凡德越是心惊,在祂的视野中,里亚的身体周围已然满是猩红丝线,他就像一具彻头彻尾的人偶,毫无挣扎地被操纵着站在剧场中间,抬手间引发混乱。
这样的里亚简直比他疯狂时更加危险,而且伊凡德已经无法再从里亚身上感知到史瓦尔的存在。
这种危急关头,那只与里亚形影不离的神话生物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