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了,但还是,能掩耳盗铃一分钟就一分钟。
“把他给我带过来。”终于,华泽元对电话那边说。
听到门打开的哢嚓一声,华泽元关掉电脑,在边上随意坐着。
有人进来,途中有轻微的拉扯。他没有回头。
接着是重物被扔上床的声音。那个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解雇的保镖凑过来,对他说:“老板,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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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了挥手,表示不送。
起身时,看了一眼钟。五点正。
常常失眠,让他养成了看钟的习惯。但他总是看不清,时间到底是怎么在走。
怎么会走得这么慢。明明无怨无仇,却要给他折磨。
华泽元移动脚步,走到床边。男人侧躺在上面,蜷缩着。
他打量他。肩膀,腰,修长的腿。以及对他不削一顾般紧闭的眼。
他觉得喉咙发干。于是给自己到了杯水。用平静的声音说:“我要结婚了。”
对方没有理会,连呼吸的痕迹也不让他看见。不动于衷地躺着。
华泽元继续说,像是话家常般地:“你应该知道,我一日不能动手术,就不能好好地生活。”
“肖腾,你是不是故意的?存心整我?”他深吸一口气,有些恼怒男人的置之不理,尽量掩饰住自己的莫可奈何意以外的复杂心情。
“我要你回答我。”他心平气和,却是咄咄逼人地命令着。
肖腾还是没有反应。当自己死了般,与世隔离。
华泽元终于怒了,扑上去,揪住男人的头发,在他耳边辗转着商量而又霸道的口气:“把他的藏身之所告诉我,我就放过你。让你出国,还给你一个惊喜。”
听闻,肖腾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没有焦距,也没有温度,不知遗落在何处。只听他淡淡地说:“放开我。”
华泽元忍不住,再次吸了口气。手放开了。
“你还要怎样?不就是想和我撇开干系?我成全你,你还要怎样?你说!”
被这么利诱威逼,对方却连看他一眼都懒得:“不怎样。”
华泽元的眼睛猛地凌厉。但随之又柔之又柔地荡漾着:“我知道你恨我。我都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交易。我劝你还是不要意气用事。”
男人面无表情好一阵,才很淡地笑了。其实那并不算得笑容,只类似而已。但仅仅如此也给华泽元一种震撼的感觉。他竟然笑了。
然后他听男人说,他仔细地听着。
然而对方却没有开口。埋下了头。眼睛闭着但隐约有条让他忍不住想细看的缝。
华泽元感觉自己抵达崩溃的边缘了。他问不出什么。接下来除了发狠他当真做不了什么。
然后他按住有些发疼的胃。却不想去缓和心如刀绞的痛。
是的,白天他可以用忙不完的工作,将深处的心灰意冷统统淹没。可是其他的时候,他逃不过心情的莫测。
他突然觉得很委屈很委屈。但最后,总要狠狠地嘲笑自己。以为可以与自己时不时的脆弱就此别过。
但这注定,是天真的。
那谁告诉他,如何处置心中不能述的苦?
没有人。喜怒哀乐,早在一年半前,就变成他一个人的事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个男人可以什么都不做,便足以惩罚他了。
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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