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自摸杠上花。
桌子三角坐着的,都腾地站了起来。急的也忘记改口叫六爷了,口不择言地说:&ldo;小六爷,你才教她怎么胡牌,她怎么知道杠上花?我们赢一晚上也不容易,大清早的,不能找个老手来诓我们是吧?&rdo;
洪凉生转头看她一眼,笑着打圆场,&ldo;她也就刚上个高中,正放着暑假,会打什么牌?新手,运气好罢了。&rdo;
说罢便一伸手,将刚才那局牌给搓散了,说,&ldo;不止新手手气好,也是哥哥几个也打累了,上茶楼吃个茶点吧。&rdo;
那几人顺着洪凉生搭的台阶下来,正要作势一哄而散。
后头几个白人却走了上来,那白人嘴扁而阔,两嘴角往下一拉,整张脸垮了下来堆在嘴上。这不是丧的表情,是笑,相当玩味的笑。一边笑,一边用夹生中文说道:&ldo;都说中国男人不给女人餐桌留位置,哪里知道,牌桌上,也没有。&rdo;
牌桌上三个不高兴了,骂道,&ldo;番鬼佬讲咩呢?你同我再讲一次。&rdo;
白人却不理,一伸手,将人挡开,径直从人群后头穿梭过来。这几人衣着不凡,嘴里叼着香烟。他们偶然吞吐烟圈,将烟屁股捏在手上,淮真看见了那一圈蓝色标志,parliant,今年刚出品的瑞士贵族烟。
白人扬扬下颌,讲了句英文,而后将视线高高落在洪凉生头顶,颇有点轻蔑的意思。
他们说:&ldo;刚才那局赢了多少筹码,我们请了。&rdo;
洪凉生笑不接话,等着他说下一句。
三人像三座山,在淮真身旁依序落座。其中一人说,&ldo;刚才你同她讲,我们也听见了。现在我们都是新手,看看哪个新手手气最好。&rdo;
一举将赌馆老板也惊动过来,忙以眼神询问洪凉生该怎么办。
洪凉生看了淮真一眼,转而将牌往牌箱里哗啦啦一推,说,&ldo;刚才没听他没说吗?玩华人的东西,若是输了,到时说我们赌馆设骗局,不太好。&rdo;
又指指墙上的番种,询问,&ldo;几位重新挑一个?&rdo;
那几个白人抬头一看,商量一阵,非常绅士地,对淮真做了个相让的动作,说,&ldo;女士来挑。&rdo;
洪凉生将她椅子转过来对着墙。
淮真仰头看了看,从一堆中文字里,点中那个fivecardstud
那几个白人像上个世纪动画片里演的一样,笑得一边拍桌子,一边将腰都深深弯下去。
淮真问,&ldo;不可以吗?&rdo;
几人作了个请便的姿势。
二十八张扑克牌上来。
这回洪凉生没有问她会不会。立在一旁安静看了一会儿,看她开局捏着手烂牌,于是笑着在她肩头拍了拍,算是以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