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眉莞尔一笑,柔声说道:“孙女才来,祖母就要撵人了吗?”
老太太疼爱陆念眉还来不及,哪里会撵她,闻听此言,直去掐陆念眉的脸:“你个没良心的,瞧瞧可比之前瘦了许多了。”
老太太心疼的摸了摸陆念眉的脸颊,以前的陆念眉是婴儿肥,才入京的时候,个子不高,瞧着软软糯糯,跟粉团子似的,如今不过一年多,就恍惚变了模样。
“孙女是抽条了,若是再那般圆润下去,怕是外头的夫人们,也没人来问孙女了,到时候祖母又要生气,没人夸赞孙女,来问孙女的婚事了。”陆念眉跟着大白氏理事,学了不少,再不是从前那般冷清的,便是无话,也能找出两句寒暄的话来,因而不过两句,就将老太太的思绪带离了。
老太太被陆念眉哄得高兴,笑声不断,又跟着陆念眉一道吃了一碗糖蒸酥酪,两人坐在向阳的罗汉榻上,沐浴晨光,难得的惬意。
陆念月抽了个空,走了进来,笑吟吟的说道:“祖母,孙女安排了牌局,祖母要去玩吗?”
老太太正愁没机会,让陆念眉去歇歇,闻言直起身子来说道:“老婆子也好阵子没玩了,趁着今个儿人多,去赢她们些银子。”
“你去金禧阁歇歇,等一会儿用膳的时候,再过来。”老太太打定主意,不让陆念眉再去费心神,与那些人满腹算计的人周旋。
陆念眉有些迟疑,陆念月上前两步,拉着陆念眉的手道:“二姐姐去歇歇吧,祖母这里,我会伺候好的,不然有二姐姐在这儿,我想出挑都不成。”
陆念月自从二房出事后,还是头回与陆念眉这般亲近,先前两次说话,都不欢而散,这会儿说的这话,倒是出自真心,没与陆念眉拐弯抹角。
陆念眉微微颔首,也知陆念月的婚事还是未知,若是今个儿堂上的这些商家夫人的话,倒也是门当户对,便是嫁给庶子,也是正室,总比被丁氏安排进官家做妾的强。
陆念眉神色微动,轻笑着说道:“那就劳烦三妹妹了,我一路坐了马车过来,也的确是有些晕乎乎的。”
老太太见陆念眉终于不再坚持,看向陆念月的面色也和煦了些:“你也坐下喝口茶,再往前头去。”
老太太说完,拍了拍陆念眉的手,往明间去了。
陆念月当真坐下来喝茶,陆念眉也不好这会儿便走了,只是她与陆念月的心思不同,两姐妹也没什么可说道的,免得话说多了,再这样的日子闹起来,也是没趣。
“二姐姐许是不知道,金禧阁头三日就收拾起来了,祖母担心金禧阁不干净,还命人去请了寒香寺的信灵香,一直在金禧阁四处熏着,二姐姐若是不往金禧阁去,着实是浪费了祖母的一番心血。”陆念月这话说的真诚,有些轻微的酸涩,同样是孙女,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陆念眉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陆念眉端起茶来,轻轻抿了一口,极其淡然的答道:“如此,那我现在便过去了。”
陆念眉说完,轻捻裙摆,站起身来,就要从侧门出去,陆念月咬了咬牙说道:“后头的园子,祖母也重新修缮了,说是二姐姐许是闲暇的时候,要过去坐坐,二姐姐若是得空,便也去瞧瞧吧。”
“好。”陆念眉轻声应了,却没有往园子里去,直接去了金禧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陆念眉看着那孤零零的水井,看了眼廊下那虚浮的影子,极缓慢的往里行去。
陆念眉现在已经习惯了看到这些,不再觉得这是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想着当初她在金禧阁里头,被吓得夜不能眠,此时却觉得有些可笑,那些东西能如何了她呢?不过是期盼着,她能帮些忙罢了,没有一个是来掐她脖子的,说到底,也是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