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略微松了松心神,拄着拐杖往外走去:“拖累我这么个老婆子,在这里陪了你一夜,等洛然从宫里回来,老婆子定要好好与他说道说道不成,老婆子这么大的年纪了,可受不得你们这么折腾。”
老太君板着脸出了瑞祥阁,戴嬷嬷站在门边,笑吟吟的递过褚色草虫灵芝纹披风来,给老太君披上,乐呵呵道:“老太君可许久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了,老奴让小厨房炖了川贝雪梨,老太君回去润润喉咙,等世子回来,再请世子与世子夫人一道去您那说话。”
老太君没好气的说道:“人家小夫妻蜜里调油,我这个老婆子,还是不碍眼的好。”
陆念眉将老太君送到瑞祥阁门口,直到看不到老太君的影子了,才折返梳洗,换了一件水红蜀锦缠枝金莲小袄,下着同色马面裙,挽了朝云近香髻,正中簪着赤金三头凤钗,眉心垂落红玛瑙桃心坠子,端的明艳照人。
陆念眉满意的看着雕花铜镜中的自己,褚洛然一定会回来的,若是昨日褚洛然不肯入宫去,那错的人,必定是荣安郡王府,敢忤逆圣旨,可褚洛然入宫去了,皇上就不能如何了褚洛然,一则是因为,昨日是她与褚洛然大婚之日,大婚之日,将人带去皇宫,除非是家国大事,不然都是有违天和。
另一则,死的人是褚洛医,褚洛医是个庶子,然而褚洛然是荣安郡王府的世子,若是庶子杀害了嫡亲世子,便是斩杀了也不为过,但因为世子涉嫌毒害庶子,就要要了世子的性命?这怎么可能?
皇帝已经不占理,所以,即便褚洛然留在宫中,也必定会好吃好喝的相待,更别说,宫里有褚洛然的人,所以陆念眉并没有那么的焦躁,她知道,她此刻的所作所为,被褚洛医与吴溶月盯着,但凡她表现出急躁之心来,这两个魂魄,只会更加得意,更希望看到她入无头苍蝇的样子,也因此,更不会告诉她真相。
是以,即便陆念眉此刻心急的恨不能真的用自己的力量,将褚洛医与吴溶月逼的再无退路,面上也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如同褚洛然在身边一样,先去董氏与荣安郡王的正房敬茶。
敬过茶,她的大婚礼数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完成。
董氏早已经得了消息,知晓老太君在瑞祥阁待了一夜,自己这个婆母是个什么样的脾性,董氏再清楚不过的,因而心疼的拉着陆念眉的手道:“你这孩子,一夜未眠,还不在院子里歇着?咱们府里头,没那么多的规矩,你在镇国公府如何,在这里还如何。”
陆念眉笑着搀扶董氏在上首落座,盈盈跪地,给荣安郡王与董氏敬茶:“父亲请喝茶。”
“母亲请喝茶。”
董氏喝过茶,从袖笼里拿了个大封红出来,连带着管事娘子的对牌,一并交给陆念眉,拍着她的手说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郡王府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府里哪个敢不听你的话,不必与我说,直接打死或是发卖了了事。”
陆念眉如今早已经知晓大白氏的苦心,在镇国公府主持中馈,不过是为了到郡王府做铺垫的,陆念眉没推脱,她知道,董氏与荣安郡王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不能被府中的繁杂牵绊。
“母亲放心,儿媳定然将府里上下管理的妥妥当当,让父亲,母亲,没有后顾之忧。”陆念眉声音清润温婉,荣安郡王听得连连颔首。
这厢陆念眉才敬茶完毕,便听人禀道,大白氏与褚芷浅到了。
陆念眉起身相迎,大白氏沉着脸,面色阴沉如黑锅底一般,恨不能立刻杀到皇宫里头去,自古以来,有哪个皇帝能做出这样的蠢事?在大婚之夜,将新郎官带走?
“眉丫头,你没事吧?”大白氏先拉着陆念眉的手,细细打量,见陆念眉眼下的乌青,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高声说道:“哪里能没事,好好的洞房花烛夜!”
“姨母。”陆念眉福身见礼,又看向身后的褚芷浅,颔首示意:“浅姐姐也来了。”
褚芷浅上前,担忧道:“你,没事儿吧?”
陆念眉摇了摇头,柔声道:“昨日着实是晚了些,因而才有些精神不济。”
大白氏这厢已经去寻荣安郡王说话:“我们国公爷与瑾瑜在外头等着,这就要入宫去,郡王也去吧。”
荣安郡王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起身说道:“放心,我在京城原就是个混的,皇上这么做,我若是不在金銮殿上闹上一闹,倒白瞎了我在京城的名声。”
董氏提醒道:“你也别闹得太过分,昨日宫里传出消息,洛然在宫里住的好好的,宫人伺候的也好好的,你小心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