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听您的实话,您尽管说吧。”张李氏投去了鼓励的目光。
“掌柜的就不是个买卖人儿,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这我不说您也知道;这儿还没挣来呢,他早早的就先花出去了,这么做买卖,能有个好儿吗?老掌柜在的时候,多少还是个震慑,现在可好,连幼林少爷也跟着……唉,我真没法说了!”林满江是越说越激动,茶水差点儿泼在地上。
张李氏叹息着:“都是公公和梦林去得太早了,可眼下,他叔贪玩儿,咱也不能眼瞅着这二百年的家业就败了啊!”
林满江也叹了口气:“唉,话是这么说啊,可……”
“林师傅,您是这家里的老人儿了,比我都来得早,眼下我就得指着您了,咱们得商量个法子,救救松竹斋。”张李氏诚恳地望着林满江。
林满江想了想,说:“当初大少爷过世的时候,孙少爷还小,松竹斋这才交到二少爷手里。我琢磨着,要是现在您再把铺子接回来,也不是不在理儿。”
“接回来?可如今账上都支应不开了,我就算把铺子接回来也还是不行啊,再说了,我一妇道人家,对柜上的事儿又不懂,怎么管啊?”
这显然不是个好办法,林满江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接着唉声叹气。
“林师傅,我今天请您来,就是想求求您,说什么也得想出个法子,”张李氏哽咽起来,“他叔儿指不上,继林和幼林还小,就只有您能帮我了,松竹斋万万不能……”她说不下去了。
“夫人,您别着急,我这一辈子都在松竹斋,东家的事儿就是我的事!”
林满江嘴上安慰着张李氏,可他心里明白,松竹斋到了这份儿上,要想起死回生,难啦!
秋月在琉璃厂边走边辨认着沿街商家的字号,左爷带着心腹李三黑和柴河打这儿路过,左爷远远地瞧见秋月就开始挪不动步了。
这位左爷大号叫左金彪,是琉璃厂一带出了名的地痞恶霸,四十出头的年纪,生得满脸横肉,个头中等偏高,肤色黝黑。左爷色迷迷地盯着秋月看,还贪婪地咂巴着嘴自言自语:“嘿!这小娘们可真水灵,跟他妈画儿里的仙女儿似的,左爷我真是四十多年白活了,怎么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娘们儿?”
左爷身旁的李三黑,绰号黑三儿,三十来岁,他的背有点儿驼,黑三儿凑到左爷的耳边,低声问道:“左爷,我看出来了,您老人家瞧上这小娘们儿了,是不是?”
“瞧你说的,漂亮娘们儿谁不喜欢?”左爷毫不掩饰。
柴河笑道:“那您还等什么?喜欢就说一声,兄弟我把这小娘们儿叫过来就是了。”柴河有个二十来岁,绰号叫柴禾,还甭说,这绰号起得挺妙,柴河长得就像根细长的麻秆柴禾。柴禾刚要上前,被左爷一把拽住:“你懂什么?对付这种娘们儿可不能霸王硬上弓,在大街上玩愣的,非捅大娄子不可!”
“这好办,我把这娘们儿引到僻静处,剩下的事儿就看您老人家的啦。”黑三儿又凑近左爷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左爷大笑着给了他一拳:“你小子,真他妈的是个狗头军师!”
秋月全然不知已经被地痞盯上了,她还在边走边看商家的字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黑三儿举着一块手帕从后面追上来:“小姐,等一等!”
秋月转过身子:“你是喊我吗?”
“小姐,你掉了东西啦,瞧瞧,这手帕是你的吧?”
秋月嫣然一笑:“您追错人了,这手帕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不对吧,我明明看见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黑三儿装得跟真事儿似的。
“真的不是,您可能看错人了,不过,我还是得谢谢您。”
黑三儿摸了摸脑袋:“噢,我还真是认错人了,小姐,你别客气,我们一家子都是吃斋念佛之人,行善助人是我的本分嘛,你这是找人吗?”
“不,我在找一家叫松竹斋的铺子。”
“嗨!松竹斋啊,我知道,离我们家不远,我带你去!”
“那真谢谢您了。”秋月不明就里,跟着黑三儿就走了,还以为遇见了活菩萨。
张李氏向林满江讨主意这当口儿,张幼林已经溜到了隔壁他叔儿家。
张山林一见到侄子就乐了,手里捧着个葫芦迎上来:“哟,幼林,还不到下课的时候吧?”
“今儿那老东西有事儿,走得早。”张幼林进了院子就奔鸟笼子去了,张山林把他截住,把葫芦捧到了他的眼前:“你来得正好,瞧瞧我新淘换的蝈蝈,好家伙,就这么一蝈蝈,加上一葫芦,你猜多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