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他微微的笑容月辉般明洁。
不过,可浅媚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没错,请问,你是……啊嚏!”
她只作不认识,正要问他姓名时,忽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是香气?
是他袖中传出的浓烈的香气?
他们曾在荆山相处过,离得近时,偶尔的确能闻着他身上有极清极淡的某种气息,却连香气也说不上,又怎会突然携带这等浓郁的芳香。
而且,这芳香闻来似乎很是呛人,令人一阵阵地头脑发晕……
庄碧岚站在她跟前,说的却只是些闲话:“下官庄碧岚,奉旨陪审此案。”
“哦!”
可浅媚深深呼吸着,想让发晕的头脑清醒些,却觉得更是晕眩了。
庄碧岚又道:“淑妃和下官当年的一位故人,长得颇有几分相像。”
又是一句废话了。
可淑妃长得很像当年的宁淑妃,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惜,这位故人,四年多前便不在了。”
他惋惜地叹气,再抛完一句废话,终于走到另一侧的案几前坐下。
刑跃文待二人都坐定了,笑道:“侯爷,世子,相关案情,大约都知晓了吧?”
唐天祺笑道:“部里转来的案卷里已经载明,咱们不用多说,请刑大人抓紧时间问案吧!”
庄碧岚拈着茶盏,却不喝茶,淡淡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却是连半句废话也不说了。
刑跃文知这二位都有点脾气,也不敢托大,笑着解释道:“昨日有位陈参将,本来力证这个可淑妃并不是真正的可烛公主,但一早因为定北王军令急召,已经离开了瑞都。”
唐天祺点头道:“可惜,可惜!”
刑跃文又道:“好在我们经过彻夜盘查核对,又找出两位证人来,可证实可淑妃故意把北赫随从留在宫外撇清自己,不过是暗渡陈仓的把戏。她有当年南楚信王留在宫中的余孽作内应,又何必再要那些招人眼目的北赫人帮忙?”
可浅媚背上猛地冒起冷汗,腰足本就已万分绵软无力,此刻再也支持不住,一晃身栽倒在地。
堂上三人都怔住了。
庄碧岚首先反应过来,抢过去便搭上她的脉门。
这一回,他的袖子拂到了她的鼻尖,却没有了那种浓郁刺鼻的香气了。
只听庄碧岚惊呼一声,凝神又搭上她另一只手腕,然后失声道:“淑妃……似乎怀孕了!”
密室里顿时也是一片惊呼,如果可浅媚有气力张开嘴巴,多半也会惊呼出声。
唐天祺身为皇室近支,自是最为激动,忽然便站起身,高叫道:“快,快,快去传太医!这还了得,这是龙嗣,龙嗣呀!”
刑跃文呆坐在主位,盯着倒地的可浅媚,便是准备了千条万条置人死地的罪名,也已作声不得了。
唐天霄今年已经二十有四,大婚多年,妃嫔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偏只有个下等宫人生下一个资质平平的皇长子,并不为宣太后和周帝所喜。众人只从宇文贵妃的受封和受宠,便无人不知当今皇室对皇嗣的看重。
若可浅媚怀了皇嗣,便是有天大的罪名也得搁在一旁,先让她安稳生下皇子或皇女再说。
密室中并无女人,唐天祺便上前,亲自抱了“晕倒”的可浅媚就近送往干净卧房时,可浅媚算是想明白了。
败也龙嗣,成也龙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