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霄勉强摇着头,道:“朕没事。把……把她抱开,让朕休息片刻。”
卓锐忙将可浅媚小心挪开,打量着唐天霄的神情,说道:“正巧微臣家就住在附近,皇上要不要过去休息片刻,在那里等着消息?”
唐天霄只觉愈发头疼,低低道:“好,便……便先歇上片刻罢!”
卓锐的宅子也就在山下不远处,是一所三进深的普通院落。他尚未成亲,但家中有母亲和妹妹打理,又行走于御前,月俸和各类赏赐甚多,因此收拾得还算齐整。
唐天霄给扶到正厅坐了,喝了奉上的清茶,闭了眼睛休憩片刻,便渐渐缓了过来。
听到厅中隐隐有些动静,他撑了额,勉强抬眸看时,却是可浅媚被两名侍卫提着一路押进来,悄悄地放在了角落的地上卧着。
她的双臂依然被他送她的长鞭反捆在背后。
那姿势卧着定然极不舒适,他想都不用想,便可以猜到她此时委屈地紧蹙着的眉。
但他看不到她的脸。
她软软地倒在地上,身躯纤巧而柔弱;
她的发髻和辫子已经完全散落开来,乌缎般铺展在地上,掩住了她贴在地面上的妍丽面容。
如此妍丽……
让他开始流连,继而眷恋,继而不舍,继而潜移默化为某种烈焰般的疯狂,终于让他愿意接受她所有的好或者不好,心甘情愿,认可自己非她不可的爱恋。
而他之于她呢?
仅仅是贪恋着他的年轻俊美,舍不得他的毁灭吗?
或者一边想念留恋着他,一边还能坦然地接受其他男子的爱意,与他们翻云覆雨?
她是如此地年少轻狂!
她的爱情是如此地浮华浅薄!
给人扔在冷清的角落里的,仿佛不是她,而是他。
她似乎正扬着嘴角得意地在他身上踩来踩去……
他握着茶盏的手在颤抖,克制不住地便想将茶盏砸到那女子头上。
但他定定神,只咬着牙吩咐道:“来人,给她洗浴!她……太脏了!”
卓锐不敢迟疑,忙令人把她带出去,亲自去叫人预备。
半个时辰后,身旁仿佛有动静。
唐天霄抬头时,却是靳七不知什么时候被请过来了。
他捧着一个包袱,俯身陪笑道:“皇上,是不是把裹下伤,把衣服换一下?”
唐天霄低头看时,自己被可浅媚打着的地方衣衫破碎,满是血污,有半干的,也有新流出来的。
他苦涩笑道:“她下手可还真狠!”
他始终没觉得那伤口怎么疼痛,倒是没受伤的心口一阵阵抽搐般地疼痛着。
隐约便明了可浅媚为何一鞭落下后便不敢再动手,由着他捉她捆她,甚至,打她。
她心里有别人,也许别人的分量更重些,可她心里到底也有他。
她敢对大周皇帝动手,可却不晓得该怎样对曾经朝夕相处的爱人动手罢?
其实……她并不够狠。
他黯然一笑。
他竟会为此觉得有一丝安慰?
帝王的爱情,竟然可以如此卑微?
伤口虽然长而狞狰,到底只是皮外伤,有靳七帮他敷上宫廷特制的上等伤药也便够了。
再换上洁净的常服时,唐天霄的心神已安定了些。
挺直身体走出屋子,他站在廊下,默然望着庭中纵跃啄食的雀儿时,另一边的屋子里,卓锐送出了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