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问道:“是什么人?”
“是我。”铁桢微笑着步上小亭,他身后是两个提灯的宫人。
我看到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铁桢先向太子深深一拜,语带关切:“天色已晚,亭上风大,父亲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也好。”太子微笑点头,起身随同宫人离去。
“父亲慢走。”
“送太子殿下。”
铁桢目送太子背影远去,转向我道:“三弟,久违了。”
没想到他竟是当今皇太孙殿下。该死的少华,这么快就把我的身份泄底了,恨死他了。我呆立片刻,急忙拜道:“给殿下请安。”话音未落,被他急急伸手扶住:“自家兄弟,何必多礼。还是唤我大哥吧。”
我只得道:“大哥。”
“坐下。”铁桢按着我坐在椅上,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笑道:“我向你隐瞒身份,也是迫不得已,你不会怪我吧。”
“小弟怎敢怪责大哥。”我掩饰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一直向他隐瞒身份,说来谁也怪不了谁。
“听少华说,你进京赴考,只为建功立业,青史留名。”铁桢颇有深意地看着我,唇角含笑,掩饰着心中的失落。细心如他,早已发现少年腰上那半块彩凤玉佩已经不见了,换上了一块洁白的玉石,闪着波纹。这是为何呢?
“是啊,不光如此,还为了我的叔叔。”我轻声叹道,若有大哥相助,应该要好得多吧。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庆幸。
“哦。”铁桢有些讶异:“你的叔叔是何人?”
“是江宁县百姓孟仕元,开了一家济世医馆,一向清白守矩,却被江宁县尹捉拿入狱,诬以谋反罪名,秋后就要问斩。而这一切,都是拜九王海山所赐。”我眼中泪光荧荧。
铁桢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默然不语,看不出心中所想。
我眼中含泪,起身拜道:“小弟自幼父母双亡,若非叔叔一家接济,早已饿死街头,于情于理,小弟都绝不能坐视不理,若得大哥相助,下辈子衔草结环以报。”
铁桢伸手扶我道:“三弟何须行此大礼,这个忙,大哥自然会帮你。只是如今朝中政局复杂,我若出面干预,只恐引起海山的疑心,反倒对他们不利,不如这样,我央父亲举荐你为刑部尚书之职,你意下如何?”
“多谢大哥。”我大喜道。
铁桢拉我坐下,轻声叮嘱:“你这次的状元之位就是海山举荐,看来他对你也颇为赏识,只是此人最是薄情寡义,对门下诸人,能用则用,不能用则除之,你要小心行事。”
“谢大哥提点,我会小心的。今晚,我就去九王府拜访海山。”我笑道。想到又要见这个男人,心里就很不舒服。却也无可奈何,爹娘的案子,他是个关键,只有打通了他的关节,才有望昭雪冤情。
“也好,不如让我为你筹备一份厚礼。”铁桢笑道。
我眼珠一转,笑道:“不用了,小弟自有办法。”
铁桢看了看我,道:“真的,那就好了,还有一事,你即然顶替这张好古,可知他家中还有什么亲人,若是有人问起,该如何说呢?”
“这个……。”我额上冒出冷汗,这个却真得还未想过。
铁桢道:“别担心,我已去信洪都府台,查清了张好古的身份,他本是洪都人氏,家住湾里村,村中共有三十来户人口,此人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从小由婆婆拉扯长大,人极聪颖,在洪都乡试中中了头名解元。”他边说边看着我笑。
听着他的话,我头上直流汗珠子,急忙道:“还是大哥心细,小弟倒未想过这层。”
铁桢摇头笑道:“你呀。现在已无妨了,大哥都已安排好,那位婆婆也已送往他处,妥善安置,若是有人查起,也好应付。”
“多谢大哥。”我深深一拜。
“官场如泥潭,亦如虎穴,步步惊心,三弟,你要万事小心啊。”铁桢语重心长地叮嘱我。
“大哥……。”我鼻中一阵酸涩。这世上最关心我的人,原来竟是他么。
万里江山
夜色渐趋浓稠的时候,我乘一顶小轿,悄悄来到九王府邸前,向门房递了名帖,不忘塞了一锭足有二十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