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说,完全是应付的口气。
“我可以借用你住的地方吗?”
“这不可能。”
“干吗你就不让我自个来处理自己的事?”鲁佩说。
“因为谁也休想逃出我的保护,”基姆说,同时朝我挤眉弄眼,“而且,因为我知道你处理不好。”
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49)
“我们去喝点咖啡吧,”我说,“然后可以再想办法。”
“我对你期望很高,加西亚?马德罗,”基姆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可是我碰见你纯属巧合啊!”我说。
“噢,巧合,”基姆说,然后像雷维亚希赫多街上的巨人般把空气吸进肺里,“没有巧合这种事。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注定了的。可恶的希腊人管它叫命运。”
鲁佩瞧着他微笑,那样子就像在冲一个疯子微笑。她穿一件超短的裙子和黑色毛衣。我想这毛衣肯定是玛丽亚的,或者至少味道闻着像玛丽亚的。
我们开始继续往前走,直接从维多利亚街向多洛蕾丝街走去,到了那儿后走进一家中国咖啡店。我们在一个面若死人的男子旁边坐下,他正在读报。基姆侦查了一番这个地方,然后在男卫生间里关了会儿。鲁佩的目光追随着他,刹那间盯着基姆的目光像一个陷入情网的女人。我忽然明白了,他们已经睡在一起了,或者计划很快就要睡在一起了。
基姆回来时洗了下手和脸,在头发上洒了些水。卫生间没有毛巾,他没法擦干,水从太阳穴上直往下流。
“这种地方让我回想起一生最倒霉的时期。”他说。
后来他就不说话了。我和鲁佩也沉默了片刻。
“我年轻时认识一个聋子。其实,他又聋又哑,”基姆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那个聋哑人总是出现在我和几个建筑系的朋友常去的学生咖啡店。我们这帮人当中就有画家佩雷斯?卡马戈。我敢肯定你们听说过这个人或者知道他的作品。在那家学生咖啡店,我们总能看到这个聋哑人在卖铅笔盒、玩具、印着手语字母的卡片。基本上都是些小玩意儿,挣点零花钱。他人挺不错,有时会挨着我们桌边坐下。我觉得有些人都傻到把他看做我们的福神呢,有几个人甚至学会了简单的手语,但纯粹是为了好玩。这个聋哑人可能教过我们,我已记不得了。但是,有一天晚上,我走进一家像这样的中国咖啡店,不过是在纳瓦特区,我又撞上这个聋哑人。上帝知道我去那里干吗。我很少到这个区来消磨时间。我可能刚从某个女朋友家里出来准备回家,不妨说我大概有点烦恼吧,正为某事而沮丧着。夜已很深。咖啡店里空空荡荡。我坐在吧台旁或者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边。我起先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可是当我起来上卫生间时(去办那事或者安静地哭一场!)发现那个聋哑人居然在咖啡店后头像是额外隔出来的房间里。他也是一个人待着,正在看报,没有注意到我。生活中怪事多了。我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仍然视而不见,我也没有跟他打招呼。我想是自己不想破坏了他的惬意。我从卫生间里出来时一切都变了。我决定走到他跟前去。他还在那儿读报,我跟他打了声招呼,晃了晃桌子让他留意我过来了。这时那个聋哑人抬起头。他一脸快睡着的样子,盯着我却没有认出我,然后开口打了声招呼。”
“天哪。”我说,我脑后毛发悚然。
“你该明白,加西亚?马德罗,”基姆说,可怜地望着我,“我吓坏了。我就想快快逃离那个鬼地方。”
“我都不明白你怕个什么。”鲁佩说。
基姆没有理睬她。
“我能做的就是别在逃离时惊声尖叫,”他说,“我没有逃掉的惟一理由是我知道这个聋哑人还没有认出我,我还需要付账。可是,我已经无法喝完咖啡了,到了街上后我不顾一切地撒腿就跑。” 。。
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50)
“能想像得出。”我说。
“那感觉就像撞到魔鬼了。”基姆说。
“那小子肯定能说会道。”我说。
“太对了!他抬起头对我说了声你好。声音甚至非常悦耳,天哪。”
“那不是魔鬼,”鲁佩说,“就算是你也不会知道。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他不是魔鬼。”
“拜托,你知道我不相信魔鬼,鲁佩,”基姆说,“只是那样说说而已。”
“那你认为是什么呢?”我问。
“缉毒警,线人。”鲁佩说,笑得嘴都咧到耳朵上了。
“说得太对了。”我说。
“可他干吗要对我们那么好,却又假装成哑巴呢?”基姆说。
“聋哑。”我说。
“因为你们是学生。”鲁佩说。
基姆盯着鲁佩,好像快要吻着她了。
“你可真聪明,鲁皮塔。”
“别取笑我。”她说。
“我是当真的。”
凌晨一点,我们离开那家中国咖啡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