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等你自己绾好出门,天都黑了。”
迟杳杳抿了抿唇角,目光落在自己手腕处的结绳相思红绳上,怔愣片刻:“让青禾来。”
“切,不让本公子绾发,是你的损失。”眼尖的闻人慕自然注意到迟杳杳刚看腕间红绳的目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出去将青禾唤了进来。
等青禾进来替迟杳杳绾好发,他们二人出门时已是暮色将至了。府中的下人见惯了迟杳杳穿男装,此番她突然破天荒换了女装,纷纷惊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迟杳杳面色冷然接受着来自各方目光的打量,那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惊的不知要带自己去哪儿的闻人慕心下一抽。
“杳杳,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迟杳杳高深莫测冲着闻人慕一笑,笑的正撩开车帘看着窗窗外街景的闻人慕心里毛毛的,就好似有一只小毛猴在有一搭没一搭挠着,明明痒的厉害自己却是怎么也挠不了。
在闻人慕已经痒到极致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迟杳杳坐着没起身反倒是示意闻人慕先下去,闻人慕狐疑看了她一眼,刚掀开车帘正欲朝外面看时,骤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紧接着响起一把苍老洪亮的声音:“开门迎客。”
门扉被打开的声音缓缓响起,闻人慕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觉呼吸骤然一紧,有人从身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身轻如燕从马车里掠了出来,被衣领死死勒住脖颈的闻人慕脸色涨的通红,
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便被人老鹰拎小鸡一般拎入了楼中。
“咳咳,迟杳杳,你是个女人,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粗鲁?”闻人慕脸色涨的通红,将手下一张案几捶的砰砰作响。
“我要不粗鲁,你现在应该眼巴巴的在摘星楼门前的台阶上蹲着看星星呢!”摘星楼做生意向来都讲究先到先挑座,无论你是权倾朝野还是富可敌国,都讲究公平竞争。
一脸郁闷的闻人慕正欲端起桌上的酒盅时,迟杳杳却先一步将酒盅里的酒水泼了出去,翻手自桌角取出一坛酒拍开上面的酒封,斟了盅递给闻人慕。
闻人慕将酒盅凑到鼻翼间轻轻嗅嗅:“杏花酿?”
“错,是帝都最好的杏花酿。”迟杳杳义正言辞纠正道。
闻人慕轻抿了一口,这酒中虽有寡淡的杏花香,但如今已是冬末初春时节,正是梅花盛绽的时节,今夜这雅间内恰好插了一枝凌冽清香的梅花,在梅花香气的遮掩下这酒中的杏花香反倒是愈发寡淡无味了。
“酒不好喝?”迟杳杳见闻人慕只稍微抿了一口,便将酒盅攥在掌心,目光怔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唔,没姑苏城老张家的好喝。”闻人慕侧头去了一眼窗外的夜空。不知是不是连日下雪今日乍晴的缘故,今夜的月色还是不怎么好,只有一弦淡淡的黄色月晕挂在黑沉沉的夜空中,周遭零星散着几颗黯淡无光的星子。闻人慕将酒盅里没什么味道的杏花酿一饮而尽,随手将酒盅扔在桌上,“今夜的月亮也不好,星星也不好,没什么好看的,待下次星月皎洁时你再请本公子来看。”
“闻人慕,你知道的,没有下次了。”迟杳杳一把拽住正欲离开的闻人慕袖角,抿了抿发白的唇角正欲言语时,闻人慕已先一步冷冷出声,“你当真为了姜徐之要赶我走?”
迟杳杳呼吸猛地一滞,缓缓松开攥在闻人慕衣角上的手,将脑袋垂下来颤声答了是个字。
闻人慕低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在迟杳杳要将手松开的那一瞬间,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沉默片刻,才声色笃定开口:“你在撒谎,你赶我走是怕我真的死在你成亲那天。”
迟杳杳霍然抬首,便见闻人慕咧着唇角,笑的一脸奸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