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娘亲死后,她就变得越发沉默。
汴州调粮,火烧连营,城门会战,她心头曾涌起过诸多足以叫她崩溃的情绪,这些情绪驱使着她,让她提剑叛国,让她同袍反目,让她杀君弑帝,让她在亲友尽失的痛苦中辗转反侧,让她绝望愤怒中无声呐喊。
可偏偏,没有眼泪。
与龙虎军倒戈相向时没有眼泪,一剑刺死赵骞关时没有眼泪,就连站在兄长墓碑前时,也没有眼泪。
她沉默,干涩,愤怒。
像一根寂静的野草默然承受一切。
直至此刻,才终于缓缓地,落下一滴泪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何以持枪
秦朝楚是在带兵南下的路上碰到奚山月的。
先前张平良协助整理的四十四份奏折含纳了武朝各个州郡的境况,其间政务繁冗庞杂,单是汴州一州的事就足让秦朝楚忙的脚不沾地。
待从汴州诸事中脱出身来打开搁在一旁的沛州折子时竟已到了七天后。
这份沛州奏折原被李玄臻扔在了清心殿最不起眼的角落,张平良将其整理出来时见其上落满灰尘无人在意,就也跟着将其随手压在了最下。
可任是谁也没想到,沛州太守蔡译文禀给李玄臻的,竟是边境动乱这样的大事。
此番大旱,达腊几乎算得上是狗急跳墙,沛南没有一兵一卒与之对抗,而这月余间既无消息传来,达腊又一直没能越过沛南边境,再加上云青风往达腊和亲,秦朝楚是略微一思索就想通了其间因由。
紧接着再想到云清澜眼下正往达腊寻亲,秦朝楚就顿觉不妙。
他当即点兵南下,没走多远就在路上迎面遇到了携书而来的奚山月,听闻此刻云清澜正带着乡民困守陵泽,秦朝楚当即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想起方才悬在云清澜头顶的那把弯刀,秦朝楚只觉心有余悸。
他抱着遍体鳞伤已然陷入昏迷的云清澜站起身,其间缓缓抬头,目光再落到不远处的赤金察身上时就已然只剩一片冰冷的肃杀。
“原来是秦太子。”
尽管地方偏远,可中原的动静赤金察大约也能听说个七八分。
他知道秦朝楚已于年前得任稷元太子,更知其这半年来运筹帷幄,将稷元武朝两国并为了大胤。
可赤金察却又拿捏不准这秦太子跟眼前的云清澜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着秦朝楚眼底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赤金察顿了片刻,才扬起笑脸冲其热络道:“去年南北之战时,本王就已看出太子是雄才大略,而如今武朝覆亡,天下大定,也果然证明了本王没有看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