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濯不语,定定望着近在咫尺的冷漠素颜,她过分的平静,分明是刻意的伪装,深暗的幽瞳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惊天情绪,让他很想撕碎表面,一窥究竟!
猛地低下头去,他突然狠狠吻住了她。不给丝毫拒绝的机会,大掌死死按住她的后脑勺,唇间传来柔软的触感,顷刻间唤起记忆中那令人又爱又恨的甜美滋味。苏漓未料及他会如此强势,当初被强行侵犯的痛楚涌上心头,她浑身一震,用尽全力推开他,挥手一掌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男人汹涌窜起的悸动,迅速湮灭在这全力挥来的一掌之中。
空气,陷入一片沉沉的死寂。
东方濯似是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平生第一次被女人扇了耳光,无法遏制的怒火冲天而起,直冲脑门,他脸色阴沉,有如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他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纤细的颈项,被死死攥在掌中,仿佛一折即断。苏漓本就身体不适,此刻呼吸骤然掐断,只觉得全身的力气猛一下被抽离,身体忽冷忽热,五脏六腑皆如火在焚,这感觉,竟然跟以前毒发时的症状有几分相似。她死死地抓住颈间大掌,不甘地瞪大了眼,在这个男人手中,她怎能甘心就死。心底一动,她忽然垂了手,双眼无力阖上,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的花朵,陡然枯萎凋零。
东方濯登时一愣,惊天的怒火霎时熄了个干净。内心涌出的惊慌,令他的双手颤抖不已。一把捞起她抱进怀中,急声叫道:“你怎么了?醒醒!”
苏漓毫无反应。
东方濯慌乱加深,痛楚令他几近失控,大声叫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苏漓喘了一口气,缓缓掀开眼皮,男人未来得及收敛的慌乱,复杂地映入她的眼帘。她目光一转,紧紧抓了他的衣袖,声音虚弱地阻止道:“不……不用……”
东方濯脸色一沉,抓住她的手,又急又怒地轻斥:“你身子不适,不看大夫想怎样?”言语之间,好像是她自己在作践自己,却忘了,刚刚是他差点掐死了她!
苏漓轻轻摇头,“没用的!我这多年顽疾……普通大夫看了也无用!”眼神已不复之前的冰冷,反而多了两分凄楚,让人看了心里不自觉地发紧。东方濯下意识地抱紧了她,急声对外头叫道:“王安,召太医。”
一丝几不可见的冷意,轻轻划过苏漓的眼底,她连忙垂下眼睫。东方濯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发间,声音竟轻柔无比:“你先忍忍,太医很快就到。”
苏漓怔住,这只手曾经稳稳地牵着她,走下凤撵,也曾愤怒暴戾掐住她的脖子,欲置她于死地。却不知此刻如此温柔宠溺,又是为了什么?心头又涌起阵阵苦涩,苏漓咬牙低头不语。
东方濯似乎感觉她复杂难安的情绪,想到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差点失手杀死她,不禁又悔又痛,可是天生的骄傲让他无法开口说出半个歉意的字,只能抱着她不愿松手。两个人都沉默着,压抑的气氛让苏漓胸口闷痛不已。
太医来得果真很快,他疾步进了门来,东方濯叫道:“她身子很烫,李太医,你快来看看怎么回事!”
李太医!苏漓心头一跳,连忙抬头看去。来人正是当初为黎苏诊病的太医院一品医官李忠和!此时他也走上前来,看到苏漓的半张侧脸,登时愣住了。
东方濯见他面露惊色,不耐地皱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过来诊脉!”
苏漓却推开他道:“请王爷先行回避。”
东方濯不悦的目光立刻扫过来,浓眉紧紧皱起,似乎极想发作,却又拼命忍住。半晌他才闷闷地起身出门。
李忠和抬手抹了把冷汗,目光惊疑不定地望着苏漓。苏漓淡笑道:“有劳李太医了。”
李忠和勉强笑了笑,上前为她诊脉,叹息道:“小姐的身子没有大碍,只是先天不足,体质虚弱,又遭风寒侵体,气怒攻心所致。我为小姐开个方子,服药七日即可有所缓解。不过……若想完全调理好,需平日多加注意饮食起居!”
苏漓点头致谢,“有劳太医!”
李忠和却呵呵笑道:“小姐是个有福之人,即使今日我没来为小姐诊脉,将来也必有机会。小姐又何必客气!”他盯着她的脸,意有所指。苏漓虽然明白,却不辩解,只垂眸淡淡道:“承蒙太医吉言!我想跟太医请教一个问题。”
“小姐请讲。”
“处子之身,有没有可能怀孕?”对男女之事毫无了解,这个问题,她一直无法确定。尽量将声音压得低一些,以免被外头的人听到。
李忠和惊疑抬头,显然有些吃不准相府千金如何问这等问题!见苏漓目光坦然深沉,似乎并无苟且之意,心下一时惊疑难定,犹豫半晌不敢轻易开口。
苏漓知道久在宫中当差,这李太医谨慎无比,决不会轻易断言,当下展颜微笑:“小女子前些日子听到两个丫头吵架,说处子也可能怀孕,所以有些好奇,顺口一问,李太医不必多虑。”
她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又似乎别有深意。李忠和心下一沉,想了想:“处子怀孕绝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苏漓的心瞬间波澜骤起,强自压下,急迫又问。
李忠和欲言又止,苏漓急了,正想上前问个仔细,门外突然传来苏沁的声音:“苏沁见过静安王……咦,王爷您的脸……”
只闻苏夫人厉声斥道:“沁儿!不得无礼!”
门楣轻响,一行人走了进来。东方濯目光生寒,大步走到苏漓床前坐下,冷冷道:“李太医,苏小姐所患何症?”
李忠和连忙低首道:“小姐体弱,乃是寒症,小心调养并无大碍。”
苏夫人笑道:“苏苏自幼便体弱,身子不适是常有的事。”她本是一句客套之话,听在东方濯的耳中竟成了推脱之辞。他森冷的目光扫过屋内的人,吓得苏沁缩着脖子低下了头,连看也不敢再看他。
东方濯寒着脸看她,目光微微复杂道:“既然身体虚弱,以后别四处乱跑,好生在家休养。”命令中略带警告的口气,仿佛她已是他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