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修士们,有的忙碌着去收拾指夕长老的尸体,有的面面相觑,而更多的人却在低头沉思,仔细琢磨着‘雷法来自鸡……’
死掉的那个指夕长老,是指夕道在此处的首领,修为最高,连他都遇害了,其他弟子哪还敢再去施展千里一线继续追查。
过了一阵,还是敢当老道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个鸡,多半指的是个地名,比如鸡毛镇、鸡公山、击天岭、积雪湖……嘿,凡是‘鸡’开头的地方,事后都要查过来!”说着,他又复抬头,望向了白头山:“不管怎么追查,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缉拿上面的妖人!”
此刻山上煞气大盛,渐渐占据了上风,正一步一步吞灭雷霆,向着天上的雷云前进。
虽然谜题难解,可天门弟子攻山之势却不会变,正道修士们都准备好,雷法与槐煞拼出胜负的时候,他们便要强攻上去了。
敢当的话才刚说完,突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晚辈秦孑,拜见敢当师伯,见过诸位天门师兄。”旋即众人身边的空气荡漾起一阵涟漪,大祭酒秦孑面带微笑,轻移莲步,从虚空之中跨了出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小娃娃屠苏。
不少天门弟子的脸色都微微一怔,任谁都能明白,大祭酒不是刚刚赶来,而是早就潜伏在侧,只不过先前不想现身罢了。
大家同属五道三俗,对同道门宗内重要人物的修为大都了解,秦孑的修为虽然不错,可是在天门中绝对不算拔尖的,场中与她相若的大有人在,比她更高的也有,可事先谁都没发觉她的存在。
一些老成持重者神情不变,笑呵呵地和秦孑打招呼,表情语气都亲热地很,敢当老道也点头而笑:“秦家闺女也来了,还道你事情繁忙,赶不过来嘞!”跟着,也不等秦孑多做客气,就把话锋一转:“一阵不见,女娃娃的修为又有精进,你要不出声,我可还真不知你到了!”
秦孑的确是早就来了,而且一直跟在敢当等人的身旁,她能不露行迹靠的不是修为,而是一道新炼化出来的宝贝:障目一叶。
能炼化出这件宝贝,靠得还是她取自麒麟岛的珍奇草木。
秦孑仪态雍容,没理会敢当老道的后半句话,只是轻飘飘地回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晚辈不敢耽搁片刻,闻讯后便启程了,紧赶慢赶可还是来得晚了,诸位师伯、师兄万勿见怪。”
说完,秦孑依照同道辈分,和几个天门的首领都打过了招呼,走到流连道宗的队伍时,还特意和那个大嘴道士笑着说了句:“响水师弟晋为执铃真人,可喜可贺,等此间事了记得要请客!”
大嘴道士法号响水,外号蛤蟆,当初就是他帮着梁辛一起大闹乾山,他能如愿以偿坐上门宗长老的位子,也多亏了秦孑的美言,当即笑道:“不光请客,还要登门道谢!”
流连道的其他高手也都神情轻松,和秦孑说笑了几句,与卸甲山城那一战中,离人谷异军突起,显露出的实力足以让天门震撼,一下子从不受重视的老幺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实力派,流连道和她们本来没什么交情,不过借着蛤蟆闹乾山这件事,这段时间里大家走得还比较近。
秦孑笑容恬怡,全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意思,等见礼之后,才望向敢当老道:“刚刚秦孑听到,师伯这便要率领诸位师兄杀上山了?”
敢当老道打了个哈哈:“正是,现在离人谷也到了,咱们的胜算便又增了一份!”
秦孑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可语气却坚决得很:“此战,离人谷不会打。”
屠苏虎着小脸,煞有介事地补充道:“也不是一定不会打,别人要打白头山,离人谷便要出手阻拦!”
队伍中还有不少荣枯道的弟子,当即就有人冷笑道:“不帮忙也就算了,却还扬言阻拦,大祭酒总要给个道理出来吧!”
秦孑目光含笑,先假惺惺地瞪了娃娃一眼:“斋口!天门同道,岂可自相残杀;师长在前,安敢胡言妄语!”随即又望向荣枯弟子,应道:“还请师兄稍安勿躁,秦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敢当老道身份高,不会和屠苏计较什么,而是追着秦孑的话题,宽厚笑道:“这个自然,秦家闺女可不是个蛮横丫头。这便把你的道理说来听吧。”
秦孑却面露踌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嘴巴动了动,没出声。
“承天道与离人谷亲如手足,再倚老卖老地说一句,老道是看着你长大的,在别人眼中,你是离人大祭酒,身份显赫,可在我心里,你总是那个扎红头绳的小姑娘模样哩!”敢当老道一边说一边笑,满脸畅慰:“我当你就是自家的弟子,大家自己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用不着太讲究,哪有一家人之间还计较的道理。”
秦孑这一辈子除了修行,就是应付同道之间的这种亲切话,哪会去当真,可脸上的神情却真挚得很,用力颔首,说道:“秦孑斗胆阻拦师伯,就是因为,山上那人不是邪道妖人,师伯法眼如炬,自然已看出他是槐楼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