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汐却又笑了,也许是明白了,或者干脆是不想再和这个笨嘴拙舌的家伙费力,把自己手里的瓷瓶塞给梁辛,同时伸手夺过闷倒驴:“跟你换,我这酒没味道,把你的给我!”
两个少年换过酒瓶,小汐喝过‘闷倒驴’,一挑眉毛:“不错!”
梁辛喝过‘桑落’之后,陡然显出了一副惊愕的神情,就好像一辈子吃生肉的野人突然尝到了一盘宫保鸡丁,瞪着小汐,满脸惋惜的埋怨她不识货:“这酒多好喝啊……”话音未落,两个人同时放声大笑!
这一晚,梁辛已经笑了太多次,而这一生,小汐却从未如此大笑!
小汐笑出了眼泪,顺着脸颊滴在衣襟上,滴在酒坛里,梁辛伸手接了一滴,砸在手心里,一转眼就不见了……
两坛酒之后,小汐依旧没醉,却倦了,合身躺倒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梁辛,犹豫了下之后,轻轻的说:“等我睡熟,你再走。”梁辛点了点头,等到一坛酒桑落喝完,小汐轻轻睡去,他才蹑手蹑脚的离开。片刻后,梁辛又潜了回来,偷偷的从车座下面抱了四五坛好酒,跑了……
等梁辛回到自己车上的时候,干爹和两位义兄已经闭目休息了。
他们自镇山启程的时候,就已经日薄西山,不过众人心情焦急,恨不得一步就跳进草原,第一晚便开始连夜赶路。
大约子夜时分,官道上一片凄冷,只有梁辛这一队人马疾驰向北,梁辛正闭目养神,突然车子一阵颠簸,随即骏马嘶鸣,赶车的青衣卫大声叱喝:“什么人!”
梁辛身体一晃跃出大车,只见车队前方,有个人含笑而立,罗裙长袖三十出头,离人谷三大祭酒之首,秦孑。
疾奔之下骤然停顿,拉车的骏马都有些不耐烦,用蹄子踏踏的敲打着路面。
随行的四名聋哑青衣已经亮出绣春刀,和秦孑对峙。
梁辛吃了一惊,赶忙跃到四个青衣之前,秦孑的眼中根本没有其他人,见梁辛出来了,对着他点头微笑:“梁大人,你好。”
梁辛命手下青衣收刀,也对着秦孑回报了一个笑容:“秦大家好,这大半夜的,有事?”
秦孑背负双手,微笑点头:“今天在浩荡台上相见匆忙,有句话一直没来得及询问,等料理过那些俗务之后才知道,梁大人已经到了镇山,这才急忙赶来。”
梁辛哦了一声:“什么话?”
秦孑却没直接开口询问,而是缓缓摇头道:“这句话,不是秦孑自己问的,而是诸位天门的师兄,在见识过你的本事之后,要替八大天门来问。秦孑不过是受众人所托,赶了上来。这一点,梁大人要先弄清楚才好。”
梁辛有些莫名其妙,皱眉不语,只做了个手势,示意秦孑继续,而这时,身边脚步声响,干爹已经缓步走了上来,和他并肩而立。
秦孑对着将岸笑了笑:“前辈好!”说着,敛衽施礼,依得居然是民间规矩。
随后,秦孑才再度望向梁辛:“诸位天门的师兄们,想要问梁大人一句,你的身法,是如何修炼的。”
就算是江湖武人,可以品评武功,但是也忌讳直接去问功法,将岸怪眼一翻,嘿嘿的冷笑着:“想知道怎么练功,就要先学挨打!”
秦孑神色不变,缓缓摇头,丝毫没有动怒或者要出手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道:“梁大人的拳阵玄妙无比,以声色境的修为打出了玄机境的力道,固然让人惊愕不已,可比起你的身法来,却又不值一提了。谁都看得出你未动真元,只凭身体,就能避开千煌的雷云,这未免也太惊人了些!”
说着,秦孑突然笑了笑,压低了声音:“你在花阵里的表现,我可没敢告诉顾回头、齐青他们,只说是我出手相护,你才活了下来。”
梁辛被秦孑东一句,西一句搞得一头雾水,当着明白人,他才懒得去动心思瞎猜,只是正色道:“秦大家有话就请直说。”
“你的身法,没有真元支持,却能躲开玄机境的神通法术,梁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本事,被凡人学去了、普及开,中土上的修士们,可就不值钱了。更何况,你的身份又是位大人。熙宗皇帝雄才大略,说不定一声令下,大洪朝的军卒人人修习你的本领……”秦孑的语气清淡,听不出什么一丝一毫的感情:“诸位天门的师兄不放心的便是这一点,无奈各有要事在身,只有我是闲人一个,才托付我追上来,问清楚!”
说着,秦孑顿了顿,继续道:“其实,要弄清楚的不过是一点:这身法如果只有你能练,便无所谓了;可这身法若是人人能学,人人可练,那你便麻烦的很。”
将岸满脸的无所谓,笑道:“好家伙,你这丫头追上来,是要替修真道灭绝后患的。”
不料秦孑却大大方方的摇头,笑着回答:“前辈言重了,要真想动手,我也犯不着说那许多的废话了。我和梁大人共处花阵,他的身法又有突破,这件事也只有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