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却依旧那么平静。
“这些事情并没发生,从头到尾都是我猜的,梁辛,你的脑筋也很好,你帮我想想,他派我们去毁掉真大眼的目的,除了我说的样子,还有其他的可能么?”
平心而论,梁辛很想再找出另外一种可能,可惜想不到。贾添的猜测是唯一的解释:鲁执要靠这些‘门徒’去毁掉真大眼,然后他再摧毁苦乃山大眼,这样才能让灵元大脉进入他新造的、那第三个完美大眼,完成第二次对天地格局的修改,从而在中土彻底抹去天劫这件事。
否则,鲁执要十九大畜飞升,去捣毁真大眼这件事,便没法说得通!
贾添的声音很低:“所以,在捣毁了真大眼后,鲁执会杀我……他要杀我。”
眼泪不停涌出来,流过那张由万千碎片拼成的脸,好像断线的珠子,一滴滴摔碎在地上,贾添的肩膀,也开始有些微微地颤抖了。
不久前,贾添在说起自己鲁执的感觉时,也只用了‘开心’、‘亲切’那么几个词汇,并没有太多去表达什么,任谁也不会觉得鲁执在他眼中会有多‘重要’,可是在千万年之后,再说起鲁执要杀他,他竟……哭!
仍是流泪……不止流泪!
不久之后,似乎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憋闷,贾添陡然跃起,用尽所有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声哭号!
哭声里,反反复复,始终是那四个字:“他,要,杀,我!”
字字泣血,回荡天地,惊如雷,戾如狼,委屈如即将丧生在父亲獠牙下的小兽,不甘如被永镇于第十八层地狱中那头厉鬼!
哭号惊煞了整座京都,附近还有大群侍卫聚集,乍听到天龙界内传出可怕哭号,全都大惊失色,不知多少人几乎在同时发生惊呼:“圣上……”
只说了两个字,只能说出两个字……贾添神情突兀狰狞,满腔悲愤化作迁怒,歇斯底里地大吼:“圣上个屁!出声者,死!”
‘死’字出口,嘭嘭闷响不绝于耳,皇宫之内,所有惊呼出声之人,尽数炸碎开来,变成一滩血肉模糊!
贾添心智失守。
这是贾添最薄弱的时候,梁辛当然明白,现在是生擒强敌的最好机会,可他却全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对贾添道:“别胡乱杀人了,没用的。”
说着,梁辛随手从地上抄起个小酒坛,自己一坛,扔给贾添一坛。
贾添嚎啕,没再去杀人泄愤,也没去接梁辛扔过来的酒坛,任由酒坛在自己身前划出一道弧线,最终‘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酒水四溅。
梁辛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揭开自己那坛酒的泥封,喝了几口……
五两酒,小小一坛,梁辛喝完的时候,贾添也收拾了哭声,挥袖抹去泪水,对着梁辛点了点头:“见笑了。”
梁辛扔掉空坛子,胡乱一摆手:“都是亲戚,不用客气。”
两句话的功夫,贾添就完全平静了下来,他的脸太散碎看不出神情,但目光里却明明白白,再不见痛苦不甘,又变得轻松了,望着梁辛问道:“刚才为何不动手?你明知道,今天要制服不了我,你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