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相的营地是一座山丘,外形古怪,看上去有些像一只巨大的菠萝,与恶海凶岛上的杂锦孤峰相似,这座‘菠萝大丘’,也有织锦守护,分外坚固。
天猿的织锦,比起尾巴蛮的杂锦来要更结实得多,但是尾巴蛮能以尸体入杂锦,即便身死,杂锦也不会消散,可天猿却法随身灭。神仙相的‘菠萝丘’外,层层织锦都是由活猿织就,不用说,这些大猿平时也不能随意走动。
刚刚在‘水行煞时’,众多神仙相结阵抵挡恶水,保住了他们的大丘,不过丘上的织锦也还是出现了不少破损之处,正有些大猿忙忙碌碌、负责修补,在天猿身后,还有些神仙相漂浮、监工,天猿的动作只要慢上一线,就会被无情责打。
与上一批神仙相不同,现在在巨岛上盘踞的飞升之人,等级分明,律法严酷,天猿也不再是‘战友’、‘伙伴’,而是沦为奴隶,受神仙相驱役,稍有违背便身首异处。
羊角脆丢了记忆,但至少也能认出这些天猿都是它的同类,圆溜溜地眸子里尽是难过……
见到吕淹回来,‘监工’和天猿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躬身向她施礼,吕淹看也不看,径自带着一众手下和梁辛主仆跃上‘菠萝大丘’的顶端,揭开层层织锦,一条坑道露出,直通大丘之内。
山丘内部结构略显古怪,一座座六角菱形的巢室在丘内平行悬挂,密密麻麻不下数千之数,以供神仙相静坐、修炼,每座巢室之间都有小路相隔,在山丘的最下方,有一座房室尤其巨大,呈长方形状……梁辛在苦乃山时,为了偷蜂蜜,没少捅过马蜂窝,由此很快便认出,神仙相把自己的营地,修成了一座巨大的蜂巢,最下面那件大屋,便是蜂巢中的‘王台’。
见梁辛显出惊愕,吕淹‘娇滴滴’地笑道:“还过得去眼么?这座大巢,便是我设计的。”
一句话的功夫,众人已经进入‘王台’,大屋之中空空荡荡,全无陈设,吕淹随手将梁辛仍在了地上,又笑道:“现在说说吧,你……”说着,短粗的手指从梁辛身上掠过,最后在他脸上轻轻按了按:“你哪里,是我们的‘自己人’?”
梁辛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全没想到吕淹闪电出手,不是对他,而是对羊角脆!
吕淹突施辣手,双指探入小猴子口中,直接掰断了它的一只獠牙!小猴子大声惨嚎,梁辛也暴怒成狂:“混账婆娘,你做什么?”
吕淹仍是笑嘻嘻地:“没事,看你萎靡不振,心里不舒服,帮你提提精神,你看,现在你可不是精神多了。”一边说话,双指微微用力,将手中的那颗獠牙被彻底碾碎,跟着也不嫌腌臜,随手在自己的衣衫上抹掉血污。
羊角脆的口水能激人发怒,但是对这个仙道高手却毫无效果。
敌人歹毒,越争则越吃亏,梁辛脸色阴沉,对着吕淹点了点头,没再去怒骂叱喝,直接开始撒他的弥天大谎:“我叫梁辛,拜入仙师门下六十七年,家师法力通天,手握一重天道……”
刚说到这里,吕淹就尖声大笑:“你的意思是,你是我道仙家的弟子?恩,中土上倒也真有几个仙家,你师父名字唤作什么?我一定认识。这样论起来,你可要喊我一声大姑!”说着,又伸出手,摸了摸羊角脆的头顶:“这头小猴我认得……四十年前离开这里的,他的主人,就是你师父么?”
羊角脆畏缩躲闪,目光无助。
吕淹的笑声里尽是讥讽之意,他们派往中土的斥候都有要务在身,更视中土修士为烂泥、蝼蚁,又哪会去收徒弟。
梁辛抽了抽嘴角:“中土上手握一重仙道之人,都出自这座巨岛,可未必每一个都是你的故人!家师你肯定不会认识,他老人家的名号唤作……无仙,手中那重天道唤作万法自然,自他眼中,根本就没有神通二字!”
岛上还有第一次东渡时落海的幸存者,吕淹知道‘百无一用’,当然也听说过‘无仙’,听梁辛忽然说出这个名字,神情微微一愣。
“家师无仙,早你千万年就飞升至此,早在上次九星连线时便返回中土了!真要论起辈分,你怕是要喊我一声师祖。这头小银环遇到什么状况我也不知道,我和师父意外见到它时,它就已经是现在的模样了。师父知道它的出处,这才收养了下来。”梁辛全不去看吕淹的表情,又把话题从羊角脆转回到无仙身上:“家师上次东渡,途中遭遇强敌,等到了中土又遇叛乱……”
吕淹挥手打断了梁辛,回过头对手下道:“去请黄轻过来。”
手下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就带着那个叫做‘黄轻’的神仙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