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一时怔住。
“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陆锦川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电梯出口处,忽然有嘶声裂肺哭声响起。
他转过头,正看到敞开的窗子外,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却正是春日最好的时光。
崔婉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而来,她跪倒在地,不停捶打着胸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已是全无往日风度。
她的哭声实在太惨烈,惨烈到让人毛骨悚然,如果未曾失去过至亲,或许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感触。
也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人,竟然会发出这样的哭声。
崔婉死死拽着向衡躺着的担架床,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向衡,不允许任何人把她推走。
甄艾望着她,那个鬓边有了苍白的女人,那个昔日高高在上,骄矜无比的女人,此刻跪坐在地上,赤着脚,脚上的鞋子早已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她揪着自己的心口,哭到最后,嗓子已然哑了,眼泪渐渐的也干了,她只是一声一声唤着她儿子的名字。
“阿衡……阿衡啊……”
甄艾不能再看下去,转过身,眼泪却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那一年她去西藏,向衡不知怎么的知道了她的行踪,也追到了那里去。
那时候她是多么的固执啊,固执到不顾他因为高原反应不停的流鼻血,还需要吸氧,已经虚弱到无力支撑,却还是不肯见他一面。
人总是这样,对于无法付出感情的那个人,总是吝啬到残忍的地步。
因为不爱向衡,因为不能接受他,所以她决绝的一丝一毫的希望都不给他。
她记得他离开时的身影,那么高的一个年轻人,肩膀垮了下来,被夕阳拉长的背影,都带着浓浓的寂寥和失落。
可她依旧是躲在墙后,在他几次的回头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要他看到自己一眼。
后来,他再也未曾去找过她。
再后来,她和锦川重归于好,他们有过会面,却都是恪守着彼此的身份和距离,从不曾再有过任何逾距的言语。
但甄艾从来都没法忘记,数次崔婉在刁难她的时候,都是向衡出面,要她摆脱了困局,他的好,从来不会大张旗鼓的告诉这世上的任何人,就如同他对她的喜欢。
甚至,除却她和陆锦川,也只有崔婉有所察觉。
可他却为了她而死,甄艾永远都无法知道,永远都不能知道,在他舍命开车撞飞那一辆车子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在他生命最后那一刻,他想要说的话,又是什么。
也许,人不是没有办法接受死亡,只是,没有办法接受它的突如其来。
这,或许,将会是她终生的遗憾。
叔叔婶婶也赶来了医院,向维民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搬出了家,与外面那个女人同居,因此,得知消息,也是最后一个。
甄艾看着他满鬓斑白蹒跚进来那一刻,再也无法让自己在这里站下去,一夜的惊魂,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几乎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耗尽。
她不敢再去看向维民的痛苦和眼泪,一个父亲失去了挚爱的儿子,哪怕再痛,却也是不能像母亲那样嘶哑着大哭的,可那样的克制和隐忍,却更让人难受。
向维民出了电梯,一眼就看到被崔婉死死抓住的担架床,那床上躺着他的儿子,躺着他再也没有办法醒过来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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