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沈晚才听到星河仙尊喊她的声音。
沈晚从潭底冒出来,见星河仙尊忧心忡忡的样子,沈晚开口道:“仙尊,你在担心吗?”
星河仙尊定定神,转眸看向沈晚,问道:“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沈晚点点头,从潭中爬出来。
星河仙尊淡笑一下,眉宇间却仍然全是愁绪,问道:“先前我说要将修为传给你,你是不是觉得是好事,才再三推脱。”
沈晚犹豫,说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天底下没有白捡的便宜,才不敢答应。”
“天底下没有白捡的便宜……”星河仙尊重复着这句话,笑着叹口气道:“确实,这的确不是天下掉馅饼白捡的便宜,事实上,如果你答应我,你以后会遭受的磨难不比我如今少。”
他没有多说,但沈晚却猜到:“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吗?”
星河仙尊点点头道:“当年我接手玄天宗掌门,击败苍梧魔尊,被簇拥为仙尊之位,是何等的风光。我以为那是我大展拳脚施展抱负的起首,却不曾想,那其实是我噩梦的开端。那一天,我刚跟转生殿的净宿尊者聊完事,从紫微峰回我住所的清雨峰时,一个衣袍漆黑、身影修长如竹的男人拦住我,说:‘星河尊者,我听闻你是如今世上最强的修士,我想跟你比试一番。’”
“我那时刚击败苍梧魔尊,意气风发,怎么可能跟他一个无名之辈比试。我见他跟洛华那些年纪相仿,便劝他道少年郎有壮志凌云不假,但也要脚踏实地,先跟自己水平相近的修士比试才是正道。那男人微微一笑,长袖一挥,随后一道灵力凌厉朝我袭来。”
“我暗道不好,连忙催动灵力,险险避开那道灵力。正当我暗自庆幸避开这招时,那男人却道:‘啧,扣子掉了。’我这才注意到,我法衣上的第一粒盘扣不知何时被男人击落。此时我如何还不明白,他刚才那招,是故意让我。”
沈晚不可置信:“你那时已是仙尊,那男人却一招胜你?”
“是。”星河仙尊答道,“这一招后,男人似是颇为失望,他说了一句什么不过如此就离开。我又惊又恐地回到我住所,这才发现我已是浑身是汗,连披在里衣外的法袍都湿透。”
沈晚虽未亲身经历,但想到星河仙尊坐在床上,发现自己浑身衣衫被汗浸湿,也不禁骇然。
星河仙尊叹口气,继续说道:“此后每隔十年,男人都会来找我比试,但无一例外,我都输给了他。如此反复五十年后,他厌烦了,断定我是在政务上耗费太多时间,才会修为进展如此之慢。之后之事,如你所见,我被他困在这崖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胜过他的那一日,才得以重见天日。”
沈晚问:“那仙尊你能胜过他吗?”
星河仙尊苦笑,嘶哑着声音道:“遥遥无期。他在我身上下了禁制,我不得求死,所以我才想将修为全都传授给你。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要我失去修为,我就是个普通人,会立刻寿终就寝,再也不用受这神秘男人的囚困。”
他说完,见沈晚沉默不语,问道:“你可是怕了?”
沈晚坦然道:“不是,我不怕那个神秘男人的纠缠追杀,但是,在让一个人自由却让其失去性命和让他不遂意地活着这两个选项中,我总得纠结片刻。”
星河仙尊楞了下,过了半晌,他苦笑道:“确实,我不说也罢,将这个中详情说出来,跟逼你杀我有何异?这样吧,我先替你救你师姐,你再慢慢做决定。等你决定好了,可以来这里找我,甚至……让别人来找我。”
沈晚正欲同意,突然身后传来幽幽一道男声:“还犹豫什么?我看这个决定挺好。”
沈晚蓦然转过身,就见那神秘男子去而复返,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二人。
星河仙尊见到他,有惊又恐,叫道:“你怎么回来?”
男人道:“我若不回来,怎知你在骗我?”
星河仙尊面唇霎时变得煞白,全身不自觉地颤动,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晚见他这般神情,心瞬间凉了,暗道:完了,我跟师姐还有星河仙尊,我们仨今天是不是都得交代在这里?
她目光止不住地看潭底,心道现在跳河还来得及吗?一般而言,在小说中,像神秘男子这种角色,杀人手段都极为残忍。
男人见她目光躲闪,鬼鬼祟祟,一掌按在她的头上,问道:“怎么,想死?”
沈晚立马求饶:“呜呜呜,这位前辈,我未婚夫还在家乡等我学成归去嫁给他,你可千万不要杀我啊,最少也把我带回到家乡见他最后一面吧。”
先求饶再说,大不了等出了玄天宗,再赶紧让天道降下天雷把这男人劈成两半。
没想到男人却笑了笑:“未婚夫,小师妹,你瞒着我的事可真不少啊?”
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