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母亲想的是这样,少女心中暖和了一些,口中却是不以为然地道:“公子才不会在意月儿是什么身份,公子会对月儿好的。”
身体一直不好,容颜清减的妇人摇了摇头,这孩子,十五岁了,还是和她当年一样天真啊,这样的世家,哪会没有门户之见,就算如今皇甫玉疼她宠她,若他纳了正妻,若他娶了三妻四妾,这傻女儿又将如何?
看着女儿每日红润幸福的小脸,她本不愿多说,但前车之鉴,她感激皇甫家的救命之恩,且无处可去,只得卖身为奴,但她的宝贝月儿不应该走她的老路啊,这孩子虽然纯真却也固执倔强的很,连幼时被赶出家门的事都劳劳记得,她不敢想将来……
没想到老爷会来江南,听说是陪皇帝南巡而来的,却是悄悄过来皇甫家的,没想到皇甫老爷会让月儿前去送茶,还被眼尖的老爷认了出来,难道老爷还一直记着她们母女么,当年身无份文也没卖掉老爷送给月儿的弯月玉佩是对的,本意是就算她死了,月儿有一天也能归宗认祖,这些年在皇甫家过得还不错,才让她淡了回去秦家的心思
秦家大夫人本来有两子一女,听老爷说那女儿十岁时掉进荷花池没了,所以老爷现下就只有月儿一个女儿了,应该会待她好吧,月儿随着皇甫公子读书习武,打小就聪明的很,不象她当年那般懦弱无能,所以回府去应该也不会再吃那人的亏。
月儿得有个好身份嫁人才行,虽是庶出,总是丞相千金,比这卖了终身的奴婢不知要强上多少倍,秦吴氏思前想后,还是想劝服女儿回相府认祖归宗。
老爷已经和皇甫老爷说过了,皇甫老爷也十分通情达理,迅速着人送来了她们娘俩的卖身签撕毁了,她们已经是自由人了。
偏这丫头心中有恨,又恋着皇甫玉,竟不肯回相府去
005 微笑离别
悠悠长笛,铮铮琴韵。
繁花似锦,绿柳成荫,清风拂面,清爽宜人。
“我不走!”少女突然乱拔琴弦,心情显见是十分烦乱。
皇甫玉微笑道:“傻丫头,只不过随你父亲回去住上半年一载的,到时候我就用大红花轿去迎你回来了,再也不必担心那帮吃醋的丫头们说三道四了不是。”
“我才不怕她们说道呢,你是不是也一直觉得奴婢要低人几等。”少女嗔怒道。
皇甫玉好脾气地柔声道:“我怎么会,月儿你不相信我么,我几时拿你当丫头看过。”
“哼!你还不是经常本公子、本公子的在我面前摆少爷架子,你心底肯定是……”
“唔…。。”皇甫玉一把搂过秦无月,捂住了她的小嘴,用深邃明亮的眼睛看着她认真警告道:“傻丫头,你要再敢乱说,下次我可就不是用手来堵你这张巧嘴了。”
“那我走了,你,你会想我吗?”少女终是松了口气,娇小玲珑的身子也软了下来。
“当然。”
男子笑了,如同春日熙阳般灿烂,少女的心里暖暖的,十年前若不是他在冰雪中执意要停车,她和母亲只怕就会冻死在那寒彻入骨的雪地里了,只到今天,她还能清楚记得那一日的寒冷,因此极讨厌冬天,还好她们长住江南,虽然冬天也偶有小雪,比起北地还是暖和多了。
想着要回记忆中有冻死人般寒冷的晋城去,秦无月是十二分的不乐意,但母亲想回去,皇甫玉也让她回去,好个身份还是需要的吧,只是该如何面对那些曾经伤害她们母女的人呢?
母亲心地善良、好了伤疤忘了痛,但她秦无月不会忘,若再敢有人对她施以颜色,她必当十倍奉还,暗暗下定了决心,秦无月最终答应了和母亲一起在那个似乎挺在意她们母女的丞相大人的妥善安排之下踏上了归程。
“放心,过些日子,我就会去晋城了,那边的生意我也要去打理的,一到晋城就马上去看你。”皇甫玉微笑着将一只碧绿通透的纤细玉镯轻轻套上了秦无月的手腕,“这可是我娘给我的,戴上去再不要取下来了,等着我去接你!”
秦无月看着那玉镯开心得几乎要落泪,她知道这算是承诺了,等她满十六岁,他就会来接她,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很快就会回来江南,到时候她就是最幸福的新娘子了。
想到这些,冲淡了离别的惆怅,他们终于微笑着挥别。
如果知道这样的分别是一辈子的话,她还会不会走?
原来承诺并不一定能够实现,她毕竟还是太过天真了吧!
006 清园冷妃
又是一年冬来到,晋城的冬天着实冷洌。
破败的门窗挡不住丝丝钻入的寒风,令屋子里刺绣的两名女子不得不过一会儿就放下手中的针线搓一搓冻得冰凉的纤手。
“娘娘,天冷,您还是别做了,就让青儿自己做吧。”青衣丫环轻声道,语气有些歉疚,巴掌大的清秀小脸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眼神却十分纯善温润。
对面坐的粉衣女子约十五、六岁模样,雪肤、瑶鼻,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精致的五官无论分开来看或合在一起看起来都不算绝美,却让人看过一眼还想细看,且越看越耐看,只是这女子年纪虽然不大,却是妇人打扮,表情十分淡漠,一双眼睛更是清冷如雪下冰泉,只看向那小丫环时略有一丝暖意。
“不碍事,天色尚早,咱们赶紧再做些出来,灯油不多了晚上不能做,一会儿天暗了咱们也好早些上床睡觉就是了。”声音也如那人一般的清冷,语气却是柔柔的十分温和。
青衣丫环皱了皱眉头道:“娘娘怎么说也是这勤王府的正王妃,那般狗眼看人低的混帐奴才竟将咱们的用度克扣至此,娘娘好歹也是相府千金,是太后亲赐的勤王妃,就过着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过份了!”
“连累青儿了……”那勤王妃神情仍是淡淡,并没一丝变化,手中的针线活也没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