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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模仿犯(第2页)

“是我,”猎犬一般的瘦高个儿缓缓直起身子,“我是省里派过来协助冯警官办案的,暂时顶替参加三个月封闭培训的郑晓云警员。”

“那你在这三个月内就相当于是我的助手了?”

“正是,我在美国曾就读犯罪心理画像专业,希望我的专业和微薄的办案经验能帮助到你。”

“好吧……那么是你的专业和微薄的办案经验告诉你,这是一起自杀?”

“我认为是。”高德突然收起刚才毕恭毕敬的神态和那些很“官方”的腔调,“根据我刚才的观察,死者生前没有任何搏斗痕迹。她的颈部勒痕很深,只有一条,不像平时的勒毙案件那样——由于死者的挣扎在主伤口周围留下较多细微的擦伤。目前我怀疑死因是椎骨动脉破裂导致的窒息,这个还需要等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才能进一步确认。死者身高一米五八,死前应该用力踢翻了踩在脚下的红木椅子。椅子的倾斜呈自然状态,而且翻倒位置处于腿长与腿部力量能企及的范围。挂在吊钩上的麻绳就在这座楼的储物间里,属于自有物品。我问过钟点工,她每天都要来清洁一次,而在今天清洁之前,命案已经发生。当时屋里‘主干道’和这个房间的瓷砖地板上并未留下任何外来脚印——这里的主人进屋后都会换上室内用的棉质拖鞋,对钟点工的要求亦如此,但据说主人对客人并无特别要求。也就是说,客人有可能会穿着脏兮兮的皮鞋踩进来,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因此我初步推测,死者应死于自杀;如果是谋杀,凶手范围也至少是亲人或熟识的朋友。”

冯阳有点吃惊地看着高德。“没想到你的专业和那点‘微薄’的办案经验如此了不起!我很钦佩你细致的前期勘察,这个案子要放在平时,我会尊重你目前的观点,但你要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大意不得。”

“冯警官,你指的是近期发生在南禺区的连环勒毙案吧?”

“没错。你应该有所耳闻,最近南禺区在短短三个月内发生了五起针对女性的勒毙案件,手法相似度极高,而且凶手用绳索勒死受害者后,都将她们悬吊在高处,就像古代的绞刑——我们内部称呼这个连环杀手为‘南禺绞刑官’。因为五名死者均为家庭财产超过三百万元的常住居民,所以我们怀疑凶手有‘仇富’心理。而眼下这一桩,又是一个住洋楼的女性,因此在尸检报告和最终鉴定书出来之前,我都不愿意下自杀的结论。”

“冯警官,对‘南禺绞刑官’我不仅有所耳闻,而且,我这次来协助你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帮你一起解决这起连环凶杀案。你刚才所说的或许没错,但我想表达两个不同的观点。一是针对‘仇富’心理,我个人并不太认同。根据我阅读过的相关材料,有一名女性死者生前是妓女,由于职业要求,她不得不衣着光鲜;还有一名女性死者其实只是早年风光,近年来已经江河日下,欠了一屁股房贷和债务。‘南禺绞刑官’既然可以在受害者独立行动之时下手,证明他一定弄清了受害者的生活习性,那他也一定会看到上述两个受害者身边的‘客人’或者债主——如果只是仇‘富’,这两人未必能进入此列。二是针对你说的眼下这起案件与连环勒毙案的关联性,我个人也并不太认同。根据我对连环勒毙案五名死者基本信息的综合分析,发现了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五人的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虽不能确定年龄是连环杀手筛选受害者的标准,但我从犯罪心理学角度判断,凶手已经展示出对于这个年龄段受害者的偏好。而今天这房间里面的死者三十八岁,又天生一副娃娃脸,看上去才三十岁出头,很难想象会被纳入‘南禺绞刑官’的侵害目标范围。这就有点类似美国六十年代发生在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绞杀手’案件,犯罪心理画像专家小组把十三名被害者分成了两组,一组是年老妇女,一组是青年妇女,认为前一位凶手是一名独居但对母亲怀有憎恨情感的男子,后一个凶手则是一名同性恋者。”

“高德,作为一个年轻人,你真的是年轻有为。我对犯罪心理画像了解不多,有你在,确实如虎添翼,不过我倒是也听说过一点关于‘波士顿绞杀手’的事情。据说最后抓获的凶手只有一名,而不是专家小组原来预测的两名。”

“谢谢冯警官指正。”高德突然又恢复最初毕恭毕敬的神态和那些很“官方”的腔调。冯阳感觉一阵寒意。

“好吧,高德,麻烦你说一下报案情况。”

高德清了清嗓子。“钟点工一如平常准时在下午五点到达段家,她在对着马路的铁门外按门铃,没有人应答。她发现铁门没锁,便直接进入,然后敲洋楼的大门,仍然没有人应答。因为这位钟点工在段家服务超过两年,天天来段家打扫卫生并准备晚餐,段家当她是自己人。而且,如果一旦发生没人在家、不需要她前来的情况,何彩玲会在当天中午前通知她。由于没接到通知,而且钟点工发现大门也没锁,就又直接进入了楼里。她的工作一般都是何彩玲这个家庭主妇安排的,因此她径直走到何彩玲的房门前敲门,结果当然还是没有人应答——但房门紧锁。敏感的她跑向其他房间,发现洋楼上下两层都没有人,便拐到洋楼南面的花园,透过何彩玲房间朝南的窗户——那扇沾满雨水的窗户,她隐约看见有人上吊,于是马上打电话报警,并通知男主人段义回家。”

“很好,不过如果你能提前绘制一张现场草图就更好了。”

“我听晓云说过你的习惯,我已经做好了。”高德边说边展开草图。(见图一)

图一

冯阳再次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年轻警员。草图尽管画得比较粗糙和简单,但关键的位置都标示清晰了。

“段义几点回到这里?”

“比警方晚一点,大概五点三十五分。他现在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

“哦?还没到老夫老妻,就分开睡了?”

“嗯,我也觉得有点奇怪……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高德指着房内的酒柜说,“酒柜上方摆着一瓶红酒,经检验,初步确认是今天新打开的。酒瓶旁边放着两个带花纹的红酒杯,一只杯子中装满了红酒,另一只杯子中只剩下一点,好像被人喝过一样。据钟点工说,这两个红酒杯是专供夫妻二人使用的,客人用的一般都是不带花纹的普通红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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