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掏出本子记录:“有些问题,我想重新调查一下。薛伟昭同学在案发的当晚什么时候回家的?”
柳母抚着自己红肿难开的眼睛,回答道:“我们家一般是九点多吃晚饭,伟昭总是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回家,那天也不例外。伟昭他爸很忙的,一般都等他爸回来之后才吃晚饭。”
薛家的小儿子拧了热毛巾过来,递给了母亲。
薛母把毛巾盖在眼帘上。
“二哥不喜欢新家。”薛家的小儿子突然插嘴道:“我们以前住在大宅院的时候,一起玩的伙伴很多,搬到这里来住之后没什么人一起玩了。二哥常常跑回去跟以前的伙伴一起玩,有几次回家晚了还被老爸揍过。”
“唉,搬家也是为了孩子们。”薛母唉声叹气:“伟昭常跟那群孩子逃学,留了一级才勉强考上高中,他爸非常生气,那时候公司的事多,也没精力管孩子,我的话伟昭又不听。为了孩子好只好搬家了。”
“你呢?也不喜欢住在这里?”柳下溪问薛家的小儿子。
突然得到重视的薛家小儿子,飞快地回答道:“我没所谓啦。二哥头脑本来就不好又不爱看书成绩差也没办法,再说啦,老爸书也读得少,不照样自己开公司赚钱么?又不是非得靠读书才有出息。大哥不也没考上大学,高中一毕业还不是直接进了老爸的公司做事,干嘛非得对二哥要求严格啊。要把朽木雕成一朵花也得看本质啊。我们家有我一个会读书的不就行了。”
柳下溪看着这位薛家的小儿子,真是怪有趣的一位少年。大约十四、五岁吧,长着一双与薛伟昭相似的下垂眼……没有薛伟昭的眼睛大双眼皮很深。侧立面看过去鼻梁不大直,隆得太高,嘴唇、下巴意外地回缩,显得有点丑,加上他很瘦,颧骨耸起。虽然脸型与薛伟昭有些相似,却很明显区分开这两兄弟一个英俊一个平凡,只不过外表平凡的这个弟弟却有内秀的灵动。
“我想看看薛伟昭的房间。”
薛家的房间多,每个儿子都有自己的单人房间。
“二哥不喜欢妈妈收拾他的房间,里面很乱的。”薛家小儿子打开了门。
薛伟昭房间的墙上歪贴着两张《和平饭店》与《红番区》的电影海报,书桌上放着几本连环小书,一些旧的课本乱丢在地上,一只一公斤的哑铃滚在床边,另一只搁在小书架上。校服、袜子、球鞋分别占据了床、椅子、桌子、地上的空间。
“二哥的房间被警察们翻过,律师也来看过。”
“你叫什么名字?”柳下溪戴上了手套,仔细在房间里搜查着,并没有发现什么。
“薛立为。怪怪的名字,我们兄弟的名字都是我妈起的。唉……”很显然他对自己的名字很不满意:“警察大哥,我哥的官司有几分胜算?”
“我不是律师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你二哥回来之后做了一些什么事?你记得他当时穿着什么衣服回家的?”
“校服啊。”
“回家之后你二哥有没有洗澡换过衣服?”
“没有。二哥被突然上门的警察带走,身上还穿着上学时的衣服哩。那些警察真不讲理,二哥犟脾气上来了,警察当着我们的面把他强行带走了,老爸立即找了律师过去,警察一直不肯放人。还有啊,那个死掉了的同学,他家里的人居然找上门来闹事。”
“薛立为,你二哥平时跟你说过学校里的事吗?”
薛立为摇头:“我二哥不把我放在眼里,才不会对我讲学校发生的事哩。”
“他平时得罪过谁吗?”
“二哥那臭脾气,得罪的人不少。他从小就喜欢打架,惹事生非,常常有小孩的家长闹上门来。如果不是妈妈护着他早就被老爸打死了。不过,他还没胆大到敢杀人。警察大哥,看得出你是好人,一定能查出谁才是杀人凶手。警察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你想为自己的哥哥洗脱罪名?”
薛立为红着眼睛嚷道:“当然想啊,他是我亲二哥啊。我才不要做杀人犯的弟弟被人指指点点的。”
“……有些事还真的要找你帮忙。你知道你二哥常常去的地方吗?”
“二哥常去的地方?我不知道啊,我每天放学准时回家。”薛立为搔着脑袋想了想,迟疑了一下盯着柳下溪道:“对二哥有帮助么?”
“如果你二哥不是凶手,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他,这个人肯定了解他。我需要了解他身边有些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薛立为点头,一边抱着胳膊打了一个冷噤,一边自言自语道:“警察大哥说得很有道理。谁这么坏?设计杀人的圈套?刘老幺?不对,他头脑没这么好。旺旺宝?他没这个胆子吧……狗头军师?他跟我哥最铁,不会这么做的。梁子?啊,那个坏蛋很有可能……”
“……”
“我知道以前没搬过来二哥常去的地方。他的那些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都还在大宅院,一群跟他臭味相投的人。现在我就可以带你去的。”薛立为从个人妄想里回到现实中来。
跟薛母说了一声,薛立为带着柳下溪离开了。
“你认识张映春吗?”柳下溪问。
“张映春,当然知道。我偷偷地告诉你哦,她是我二哥的那个。”
“那个?”
“女朋友啊,二哥为了她故意留级的哦。我们同一个学校(学校有小学与初中),我读五年级的时候,去找二哥吃中饭看到他跟那个张映春在打啵。二哥为了让我闭嘴不跟爸妈说,还给了我封口的钱。”
“张映春是你二哥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