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只望他宽宏量大,
却原来贼是个无义的冤家。
马行在夹道内我难以回马,
这才是花随水水不能恋花。
这时候我只得暂且忍耐在心下,
既同行共大事必须要劝解于他。
休道我言语多必又奸诈,
你本是大义人把事做差。
吕伯奢与你父相交不假,
为什么起疑心杀他的全家?
一家人被你杀也就该罢,
出庄来杀老丈是何根芽?”
狗蛋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大,娘,我听是老海叔和张旺哥来了,一听这调式就是我老海叔的。我去看看?”
老孙头脸色马上拉了下来:“山陡坡急,忘了你两个弟弟怎么没的?你个兔崽子要是有点闪失,老子找谁说理去?”
狗蛋原来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三年前也有四五岁了,吵着闹着非要跟着老孙头去打猎,老孙一时高兴,心想只是打兔子不去远处惹狼,七岁的狗蛋带着两个孩子应该不会有差池。
天不佑善。
打了几个兔子就要回家,老孙头和狗蛋一人领着一个孩子,偏偏在陡峭的山路上遇到了两支大狼,老孙头顾不得绕道,也没有旁的路可走,一枪打中了母狼,那头公狼却被后面赶来的一挂大车撵得无路可走直往前撞,狗蛋被狼碰了一下,身边的双胞胎弟弟吓得转身就跑,失足跌下了悬崖。
狗蛋不管爹的脸色,撒丫子就消失山坡转弯处。
不一会儿,三个人跟着狗蛋有说有笑走过来,一个高个子中年人大老远就喊起来:“老孙,老兄弟,怪不得大早晨堂屋门前那棵梧桐树上就有喜鹊叫,感情是亲家们回来了!”
高个子身边的小伙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爹,人家还没过门呢,这么说也不怕人家难为情?”
小伙子后面的妇女,张旺的妈笑着说:“梅子和你的事,你孙大伯、大娘早就跟你爹和我合计过了,过几天梅子一过门,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了,”
老孙头笑着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张老海憨笑着说:“天底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前些天村里吴半仙打胶澳回来,说见到你了,在胶澳卖鱼发财了,要回家过年。哎,老孙哥,你这右腿是咋的了?”
老孙摆摆手:“一言难尽,还不是为了一个鱼摊儿,被胶澳地皮上的小流氓给打得。”
张老海叹了口气:“老孙哥,这几年难为你了。”
老孙头摆摆手:“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三四年不见,咱老哥俩还是坐下好好唠唠嗑。”
张老海媳妇直奔未来的亲家母,兰草挺着大肚子迎上来,老孙头忙过去搀扶:“熊娘们儿,自己身子都这样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老海两口子也不是外人,你还客气啥啊?自己坐好了。”
张老海媳妇忙过去扶兰草:“就是,兰草嫂子,你可别动,小心伤了胎气。”两个妇女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儿。
张老海从腰带上解下烟叶布袋,捏出烟叶递给老孙头,两个大老爷们儿拿出铜烟袋锅儿,填满烟叶使劲咂吧咂吧,烟锅子冒出青烟,红色的火星子一闪一闪往外迸。
还是张老海先开口:“老孙哥,胶澳那边好不容易站住脚,怎么又把家当全部搬回老家来了?”
老孙头叹了口气:“穷家难舍啊。狗蛋他娘又怀上了,以前想要,老天爷不给,现在梅子和狗蛋都长大了,有那两个双胞胎的教训,也不想要了。谁成想偏偏又种上了。胶澳那边有老兄弟高个子青年,也快20了,在胶澳混上几年,就可以娶房媳妇。也算了却了我这当大哥的一块心病。”
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张旺和梅子背靠背坐着,狗蛋在一旁玩手掌抓石子。
张旺和梅子碍着狗蛋在边上,两个人都是欲言又止。张旺想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小声问:“梅子,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东西?”
梅子打趣地说道:“要俺猜呀,一准儿是你又爬树上亲手摘了一个石榴,还捎带着几个巴夹子。”